從笛卡兒「身心二元論」看現代精神醫療制度

撰文:許龍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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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笛卡兒的理論已過去了 300 多年,但「身心二元論」卻成為了現代醫療制度的濫觴。現代醫學講求分科精細,不同的人體部分,都交由不同的專科(如內科、外科、腸胃科、骨科)去處理,而精神科(Psychiatry),也一樣和其他醫學專科分開,變相將人體分割開「身體」和「心理」兩部分。假如,病人同時患有身心問題,那不是心理因素被完全漠視,就是被當作心理有問題,身體毛病只是假裝和誇大。
許龍杰
為何現代的醫療制度,會將治療身體和治療精神的醫療服務,分得如此壁壘分明,河水不犯井水,以致遊走其中的病人,也被撕開兩半?(iStock)

最近多了病人向我投訴,在醫院求診時,當提出一些心理和精神病徵,或者只是在醫生面前掉幾滴眼淚,就會被當作「人球」;不是被「拋」去精神科診所,就是被胡亂送到精神病房,沒有人會肯停下來,聽一聽病人講心事。假如真的成為精神病人,以後有什麼身體毛病,入了急症室也只會被當作是情緒問題,像是有心「詐病」一般,令病人有口難言。

為何現代的醫療制度,會將治療身體和治療精神的醫療服務,分得如此壁壘分明,河水不犯井水,以致遊走其中的病人,也被撕開兩半?這就要從西方醫學歷史談起。

笛卡兒「身心二元論」 松果體連接身心

笛卡兒(René Descartes,1596-1650)是 17 世紀法國啟蒙時期著名的哲學家、數學家和物理學家。他最著名的哲學主張「我思故我在」,相信很多人都聽過。意思是作為一個有批判思考的哲學家,可以懷疑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但現在正在「懷疑世上一切事物」的自己,即是正在思考中的自己,卻是無可置疑的存在。笛卡兒於是自覺發現了這世上最無可置疑的知識,並以此為建構他整個哲學體系的起點。

但人的思想和心理過程,在現實中是與人的身體,密不可分。為了處理這個問題,他建構了一個獨特的理論:「身心二元論」(Mind-Body Dualism)。身心二元論主張心靈和肉體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共同處於一個人當中,但雖然兩個世界壁壘分明,事實上心靈和肉體又不能完全分離,否則心裏想做的,身體不會行出來;身體感覺到的,心靈也接收不到。

那究竟心靈和肉體,是分離還是不分離?如何解決這個哲學上的「身/心」難題?

笛卡兒的解答更加妙。他說,靈魂是在大腦入面一個叫「松果體」(Pineal gland)的地方,與人的肉體相連接,從而與身體溝通。換言之,假如笛卡兒生在今日,他會告訴情緒病人,你身體上感覺到的痛楚和不適,就是來自松果體。現代醫學已經證實,松果體只是大腦入面一個不太重要的小部分,但很多相信各種神秘學說的西方人,依然對松果體充滿奇幻的想像,認為在那裏可以找到人的靈魂──當然那只是穿鑿附會。

現代醫學講求分科精細,不同的人體部分,都交由不同的專科去處理,而精神科也一樣和其他醫學專科分開,變相將人體分割開「身體」和「心理」兩部分。(資料圖片)

現代醫學分科精細 漠視身心互相影響

雖然笛卡兒的理論已過去了 300 多年,但「身心二元論」卻成為了現代醫療制度的濫觴。現代醫學講求分科精細,不同的人體部分,都交由不同的專科(如內科、外科、腸胃科、骨科)去處理,而精神科(Psychiatry),也一樣和其他醫學專科分開,變相將人體分割開「身體」和「心理」兩部分。假如,病人同時患有身心問題,那不是心理因素被完全漠視,就是被當作心理有問題,身體毛病只是假裝和誇大。

現實卻是不少心理壓力,的確可以引致身體出現器質性(Organic)的損傷(如胃潰瘍和失血),身體器官的毛病也會引發精神問題(如甲狀腺素高引起的焦慮症)。我們已身處 21 世紀,但我們的醫療系統,卻仍然處於 17 世紀笛卡兒時代的二元制度。如此落後,令很多患有身心症的病人,求助無門──難道真的要去找,那個聯繫身體和心理疾病的「松果體」(Pineal gland)?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