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評.非常林奕華】「神劇」是如何誕生的?

撰文:藝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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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福爾摩斯》成為一股熱潮,電視劇、電影,以至其副產品,以「電視劇為研究對象」的「解迷書」等等,全部大受歡迎。
早前有本地劇團都趕上呢股潮流,以《福爾摩斯》為題推出全新作品。

《心之偵探》宣傳海報

作為一個標準「福迷」,嚴格來講,其實係BBC加班尼狄.甘巴貝治(Benedict Cumberbatch)創造的福爾摩斯的擁躉,加上一直追開呢位劇作家的創作,實在係無唔入場的理由。

新劇講福爾摩斯會唔會如舊作難明?

其中一個期待位係劇作家一向擅長用全新角度,去理解、去演繹傳統經典,以往就有《紅樓夢》、《梁祝》等等,絕對唔係正正經經咁將原著人物放上台,根據本身故事脈絡「視覺化」加「聽覺化」咁「做」一次就算,所以你會見到一個又一個賈寶玉並置台上,自己同自己對話交流;權傾榮國府的王熙鳳,甚至陰陽互換,由女變男等等。

背後的動機諗法,未必個個可以領會接受,不過就提供了另一種切入角度俾人思考。

好期待之外,同時免不了一份擔憂,擔憂主要因為呢位劇作家同時出名「難明」(雖則佢本尊呢幾年不停講,睇佢的作品,以至其實係任何藝術作品,根本唔應該用「明同唔明」做準則)。

(非常林奕華專頁圖片)

至於咩係「難明」?簡單可以分為兩個層面,除了背後的理念哲學價值觀,另一方面就係呈現手法,呢一刻十八個演員係十八個梁山伯,一齊吹水唱歌傾心事,下一刻有人變成祝英台、有人變成馬文才,大家繼續吹水唱歌傾心事。

呢一種「人人係我、我係人人」的手法好常見,有時甚至大部分對白全部用番原著文本,不妨想像一下,當聽到「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鼎爐之剩藥猶存,襟淚之餘痕尚漬」等等文言古文,但係一時之間都未搞得清楚邊個係邊個,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釵?

難明不是問題 致命是無乜新視野

唔同人講唔同嘢,本身已有唔同意義,然後對象唔同,又有其他含意,就咁講兩句,都已經想像到個挑戰有幾大,特別係對一向睇開人物角色明確、故事發展清晰的觀眾來講,加上作品篇幅往往偏長,三粒鐘已經係基本,今次作品更加係足足四粒鐘,加加埋埋咁多特質,真係唔講得笑。

帶住期待、帶住擔憂,入場之後又係點樣?四粒鐘入面,手法上未見到太多的革新,例如全台演員,你我他她,人人都係福爾摩斯、華生、莫里亞蒂,以及哈德森太太等等,都唔緊要,反正藝術創作,都唔係純粹無間追求技法上的炫目,手法無變唔死得人,致命的,反而係睇唔到劇作家今次為舊經典注入了太多新視野。

作品有個小題:「有一種關係叫華生與福爾摩斯」,入面承載住乜嘢呢?嘗試抽取個別片段闡釋一下。

其中一幕,福爾摩斯(或是莫里亞蒂,無錯,人物角色之間繼續頻密轉換)將華生當作寵物一樣餵養,當中喻意不說自明;其他單元入面,福爾摩斯、華生,以及莫里亞蒂三人之間,大概就係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互相依存,就算唔講原著作者柯南道爾(Arthur Conan Doyle)的設計刻劃,只係稍為留意近年大熱的電視劇同電影,呢種狀態已經有好多不同形式的探討同展示。

個別作品的好唔好睇,可能都係一次半次的見仁見智,但係隨之發生的一個神奇(離奇?)現象,或者更加值得注意。

乜嘢比難明的劇更難明?觀眾的自責

睇完每個作品,特別係令人失望(或者興奮)的作品,慣性我都會搵人傾下分享下,今次前後問過至少七個唔同圈子的朋友,劇齡有長有短,所謂「對藝術的涉獵」亦有唔同程度,不過普遍反應都好一致:首先並無任何一個覺得「好睇」。

(非常林奕華專頁相片)

我明,放在一個嚴謹學術討論上面,包括「咩係好睇?」、「藝術一定要『好睇』咩?」等等問題,隨時都可以另外寫幾千字,所以非科學化探討事先真係要講明。

全年「唔好睇」的節目真係多到不得了,反而有趣的,係 7 個人入面,至少一半都係歸咎自己「悟性唔高」,就算睇到瞓著,都仍然不出惡言,只會慚愧地話自己「狀態唔好」,引起了我一種好奇,到底節目有咩特質先會令人求諸於己,覺得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唔係出於作者?同時入面可能仲有唔少都係回頭客,「難明」又「唔好睇」之後都要繼續……

呢個年代、呢個社會,總係節目太多、時間太少,點解有人明明覺得「伏味」濃郁,仍然一心一意買飛入場、一次一次測試底線?有咩力量令人覺得終有一日,在一份一份「難明」入面,你會悟出一個一個道理?乜嘢人物可以一步一步走上呢個高台,受到一班一班粉絲熱烈追捧?

呢位劇作家創造的特殊現象,就好似佢部分的作品一樣,一樣咁「難明」,我嘗試一邊拎住《心之偵探》的劇本、一邊拎住《聖經》,梅花間竹對讀,睇下從中會唔會得到少少啟示。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