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擺渡人】很王家衛又很不王家衛

撰文:方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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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渡人》的故事設定,不是《深夜食堂》嗎?酒吧東主梁朝偉賣的,不是酒,是情緒疏導,就跟《深夜食堂》的居酒屋老闆一樣。自己的故事其實是配菜,客人的故事才是重心。

既然場地轉到中國,當然也要符合國情,樣樣事也變得嘈嘈吵吵,色彩繽紛。(《擺渡人》官方劇照)

在日本,做一個擺渡人,可以什麼也不用做,遞上親手烹調的小菜,一支冰凍啤酒,聆聽一下客人的故事,安靜地,優雅地,就足夠。符合日本國情。

喧鬧的中國式《深夜食堂》

在中國,做事,沒有打鑼打鼓,會被要求回水呀。既然場地轉到中國,當然也要符合國情,樣樣事也變得嘈嘈吵吵,色彩繽紛,又大叫又打交又開演唱會又玩一大場飲酒角逐,才可以成功將客人引渡到達彼岸。或者,你會說,《東邪西毒》的歐陽鋒也是中國擺渡人,間客棧由頭到尾一片蒼涼,哪有《擺渡人》的喧鬧?歐陽鋒活在古代的中國嘛,都未暴發,未可以從車路士買入當打球星奧斯卡,又未可以請到麥迪文打怪獸,哪有條件培養出一個馬雲類人物?

在Angelababy的時代,愛一個人,說出口都不夠,還要用極誇張的行為表露出去,已經容不下內斂。(《擺渡人》官方劇照)

訊息沒有變過 都是「醉生夢死」

何況,《東邪西毒》是王家衛執導,《擺渡人》的導演一欄,明明掛上大陸作家張嘉佳的名字。風格有極大差別,本應合情合理。即使,你都必定會把《擺渡人》視為王大導的作品。怎可能不對號入座?一開場,已寫明電影是澤東25周年紀念作。用這個角度去衡量,《擺渡人》內,很多難以理解為何還會出現的元素,我也將它歸類成致敬,或自嘲。

例如,金城武條大膶腸嘴唇硬笑料,擺明倒模《東成西就》;梁朝偉與杜鵑在酒吧的認識,不就是《重慶森林》裏,梁朝偉在快餐店與王菲相遇?還有突然插入的打鬥戲,也似《一代宗師》的變奏。25年來,戰場由當日的站在香港面向世界,漸漸變成今日的站在大陸面向大陸。想說的東西,可能沒有變過,都是「醉生夢死」。只是,帶來同一樣訊息的金句,都必需換過另一樣包裝,才吸引到已經完全不同的人類。

在楊采妮的時代,愛一個人,放在心,不放在口,屈埋屈埋,成病。在Angelababy的時代,愛一個人,說出口都不夠,還要用極誇張的行為表露出去,已經容不下內斂。電影播到中段,配樂響起,竟然是鄭伊健在《古惑仔》的金曲《甘心替代你》,用最白的文字、最親民的歌聲交代最直率的情感。這套電影,很王家衛,又很不王家衛。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