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影評】認真變態便輸了

撰文: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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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禮濤與黃秋生最新合作的作品《失眠》,血腥殘忍,有虐殺、邪咒、怨靈、輪姦、割下體、食人等等,彷彿有意再挑戰這類奇情變態電影的界線,與兩人以往共同拍攝的《伊波拉病毒》、《八仙飯店之人肉叉燒包》遙相呼應。
不過,相比起邱禮濤同期上映的執導作品《拆彈專家》,《失眠》無疑是遜色多了,從故事的完整性與整體的表現上來說,真的很難想像導演一邊拍出《拆彈專家》,另一邊廂竟會拍出《失眠》。

(《失眠》宣傳片擷圖)

《失眠》的主線是講一種特殊性失眠症,此病世間罕見,患者不但會連日連月不能入睡,而且還會做出失常怪行,最後失眠者會因腦部受損而死。電影以睡眠為題,一開始是有點新意,而黃秋生飾演專研睡眠現象的醫學院教授林惜家對睡眠也有一種顛覆性的看法。林惜家覺得睡眠佔了生活的三分一時間,換句話說每人一生可能有十多二十年是花在毫無生產力的睡眠上;如果人可以不睡眠,那麼人類的文明就能以更快的步伐向前走。

電影初段已經建立了林惜家有一種「科學狂人」、「瘋狂博士」的形象,他就是那種會偏執地堅信自己離經叛道理念的天才研究者,甚至會不惜一切代價將這種理念進行到底。

電影以醫學討論起首,但發展到中段,我們就明白這原來只是包裝——電影的核心其實是一場發生在日佔時期的慘劇(之後演變成一個惡咒纏擾兩家兩代人的靈異故事)。透過同樣患有特殊性失眠症的少婦丘夢熙向林惜家求醫,並資助他研究失眠,以及林惜家在問米召回父親的過程中以閃回方式呈現大段往事,我們開始可以將整個故事不同的線索與謎團(包括林惜家經常見到的女鬼、林惜家父親的死因等)拼在一起。《失眠》的日佔時期段落其實寫得相當陳套,主要人物都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日本軍官、賣國求榮恃勢凌人的漢奸,以及一班任人魚肉的平民弱女。林惜家的父親林醒(由黃秋生分飾)是一個好好先生,但迫於無奈才替日本人服務,甚至被所有人污名化。這個部分出現的橋段基本上都是抗日劇的典型,寫與演繹上都沒有新意,甚至一些關鍵的情節上也令人覺得有犯駁之處(例如最後已完全失常的林醒,他竟可以拿着菜刀、單人匹馬地走入日軍總部,並把軍官綁起?)。故事回到林惜家的部分,又會令人覺得大談科學與醫療的現代部分與日佔時期的部分相當不協調,彷彿是兩個互相獨立的故事一樣。

《失眠》中船木一輝和林家棟的角色可說是主要反派,帶動整個劇情。(《失眠》劇照)

演員方面,我認為黃秋生的演出是乏善可陳;他在電影裏有點隨便,好像沒有多大想過林惜家這個角色,在某某場面或情狀下應該如何去表現。如果想看變態或驚嚇元素的觀眾,《失眠》恐怕也要讓他們失望了。首先電影中懸疑緊張味道的配樂用得太多太重,好像時刻在提醒觀眾要感到驚恐一樣;但實際上戲中的女鬼出現到第三四次之後,已經再沒有什麼新鮮感與變化,遑論要觀眾覺得驚怕。至於那些鬼魂突然閃現,回頭後或在鏡子中出現女鬼的伎倆,也因為故事不夠實在而變成了一些不太奏效的虛招。至於戲中那些割人皮切下體與食人的畫面,坦白說我真的找不到任何趣味。我只是覺得核突,如果這種核突就算不是壞品味,那起碼也看不到有任何創意的成分或有值得討論的地方。

如果問《失眠》比起《伊波拉病毒》與《人肉叉燒包》少了什麼,我會說是幽默感與放肆精神。《伊波拉病毒》與《人肉叉燒包》的部分內容同樣是核突,但那種核突不但相當誇張而且是百無禁忌的放肆(想一想《伊波拉病毒》中黃秋生以豬肉自慰,或在河邊強姦暈倒的非洲女子的情節),而且是誇張與放肆到一個點,箇中是會產生某種荒謬喜感的(這一點在《伊波拉病毒》的演出,特別是黃秋生,可以印證)。我相信邱禮濤與他的團隊在創作《伊波拉病毒》與《人肉叉燒包》時,都不會相當認真地看待這些故事與情節,但正正是這種不認真與近乎嬉戲的態度,令這兩部電影留下了一些難以再得的古怪妙趣。今日的《失眠》,相比之下就彷彿是綁手綁腳,有意識地去做一部要人咋舌的變態電影。就在這個過程中,錯誤的嚴肅,殺死了昔日俏皮幽默感與出人意料的狂氣。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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