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國際親子台】生如夏花：讀寫障礙孩子的世界

近日在網上看了微電影【生如夏花】，片中的母親及孩子一句： 「我們都很累」，道盡讀寫障礙學生及家長的心聲。

剛滿兩歲的雪雪進入了每事問的階段，這個年紀的小朋友認識的詞彙漸多，開始懂得說完整句子，也開始用言語來表達對身邊事物的好奇。她最常問的是：「呢個係邊個？」同「呢個係乜嘢嚟㗎？」當然，她也不時用特別的句子結構跟我們溝通，除了分不到「你」和「我」的概念，她也不時自創句子，例如：當她想將一件食物分給我吃，她會說成「媽咪俾呢個食呀！」聽到這樣搞笑的對白，有時也不好意思糾正她。

當她努力用說話來探索世界時，作為父母的，與其批評她的語法，打擊她說話的信心，不如親身演繹正確的說法。因此，我很少以『唔啱呀，你應該講「呢個俾媽咪食」先啱』來回應。我只是用語法正確的句子，重覆一次她的說話，『哦，雪雪話，「呢個俾媽咪食。」好呀，多謝雪雪！』通常以孩子的學習能力，幾次對話後，就自然學會。話雖如此，但她仍不時繼續創作特殊的句子與我們溝通，家中有人自然擔心她的語言發展。

這兩年，近距離見證孩子每天成長，雖然她學習不同東西的速度有快有慢，我也常常驚訝於她們的改變。單是學習語言與文字的過程已是一個奇妙之旅，即使沒有人教她們何謂語法，但孩子總能漸漸從錯誤中學習，懂得用言語溝通。再過幾年，她就進入文字之旅 （對，是要幾年，因為K1將會禁寫字！），到時又會是另一個新歷程、新挑戰。

說到寫字，近年讀寫障礙（以及其他特殊學習障礙）成為家長及學校關注的課題，不少人覺得奇怪，難道是這十年八載出生的孩子特別多出現此症狀？其實這與社會對此開始關注及願意理解有關，過往，有讀寫障礙的孩子多數只被視為「不專心」、「蠢」、「無俾心機」，鮮有人了解這些批評背後，其實有不少令人心酸的故事。孩子不是「不專心」，只是反覆溫習後依然不能認讀字詞；他們不是「蠢」，只是閱讀速度會因跳行或跳字而變慢；他們更不是沒有用心，只是讀書寫字時比其他人容易感到疲倦及頭痛。

近日在網上看了微電影【生如夏花】，片中的母親及孩子一句： 「我們都很累」，道盡讀寫障礙學生及家長的心聲。電影名稱取自印度詩人泰戈爾（Rabindranath Tagore）在著作《飛鳥集》（Stray birds） 中一篇詩的內容，"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為人父母，當然希望小孩子的成長，能活得像夏花般美，但現實的教育制度，卻令不少專長在主流價值以外的孩子，活得像秋天的枯葉一樣。片中主角翔仔一直在校被視為懶散、不專心、只喜歡玩遊戲卡的壞孩子，但其實媽媽跟他每天都努力做功課做到半夜。有讀寫障礙的他，在以書寫為主的學校讀書，上課時並不開心，每天做功課也像打仗般，自我形象更是低落。直至老師向同學出了「與眾不同的我」為作文題目，他才有機會剖白自己的內心世界。

他形容自己腦內住了很多「怪獸」，每當要讀書和寫字時牠們便會跑出來，他能做的，就是把牠們畫下來，然後弄成遊戲卡，這成了他唯一的專長，亦是他的友誼及自信的來源。他說若可以選擇，他真的很希望這些「怪獸」都能跑掉。幸好，他有一個很好的媽媽，願意陪伴、體諒及找方法面對（媽媽循循善誘，鼓勵他以拆字方式認字 -- 把文字分上下或左右兩部份去記）。

的確，家人是孩子最大的後盾及避風港，父母的支持亦是孩子在面對眾多不利因素下，仍能Resilience的重要原因。多年前，曾協助慈善機構籌辦推動社區認識讀寫障礙的活動，當日的嘉賓曾經提過，每個人都有一定程度的障礙及恐懼，有人怕黑、有人怕冷、而他們怕的是「字」，那為何因為這種不同，他們就要被主流教育所排擠？的確，雪雪有平衡困難、沈爸爸有社交障礙、我從小到大都不懂分左右，不同的只是，碰巧社會沒有用以上的標準考核我們。我們走運，是因社會的單一標準沒有與我們的缺點/失敗之處重疊。但想深一層，社會為何要以單一標準去評核擁有不同專長的孩子呢？

愛因斯坦曾經說過，每個人都是天才，但若單以爬樹的能力去衡量一條魚的好壞，那牠終其一生也會覺得自己是笨蛋。（Everybody is a Genius. But If You Judge a Fish by Its Ability to Climb a Tree, It Will Live Its Whole Life Believing that It is Stupid.)

雪雪的特殊語法也曾帶來語言障礙的質疑，但即使她繼續「媽咪俾呢個食呀」，我依然相信她是個天才。衷心希望每一個父母也學像愛因斯坦，相信自己的孩子就是天才。他們到底是條飛魚還是條不懂爬樹的魚，就看你的選擇。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