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螢火蟲.來稿】殺雞取卵不保育——香港人的生態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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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獨白

近幾年,「環境保育」一詞老在耳邊纏繞不絕,教人關注反思。雖然深知香港政府一直堅定不移地貫徹執行側重經濟發展爲原則,對經濟及環境上的可持續發展敬而遠之——多項大白象工程如港珠澳大橋基建項目導致嚴重水污染,破壞海洋生態:中華白海豚的數目急跌下降,硯含砷水平達警戒水平等等。因此,為了趕上政府未給環境帶來前所未有的崩壞之時,我毅然報名參與本地生態旅遊——夜探螢火蟲之旅,好讓我探祕香港大自然的美態。

出發前,導遊清楚解釋觀賞熒火蟲守則:保持安靜以避免打擾生態動物活動及作息周期、要用紅色玻璃紙包好發光裝置,因強烈的白光照射會令熒火蟲離開棲息處,也會干擾其繁殖、勿用白燈製造人為光害。另外,她也詳細講述熒火蟲的成長週期,例如:未成蟲的螢火蟲是一位法國人,酷愛蝸牛佳餚、成蟲後卻成了虔誠的佛教信徒般戒肉食,不殺生——只靠吸取花蜜維持生命。導遊也生動地講述熒火蟲尾端發光部分猶如一個個燈籠吊在夜幕,四散八落,彷如地上的星星,照亮人間。話音未落,我已在腦海想像一個個光團飛掠滑過的畫面——是如灼眼的陽光般撒出花來或是如柔和的星光般若隱若現地飄到跟前,我很是好奇。

回程後,我感到雙眼竟來了好一陣陣痛楚。我跟螢火蟲是受害者。可恨的是,這是人為的災難。

一捲捲由導遊帶領的人龍前仰後傾地擁到我團跟前,心裡不斷驚訝本地生態旅遊竟發展得如此蓬勃成功,同時也感慨本港生態離壽終正寢之時不遠了。

這裡是繁華的鬧市。一眾前一團的團員邊提著白光燈電筒掃射,邊大聲嚷叫,不滿地抱怨說:「甚麼也看不見。」他們的光給郊外帶來煩厭的白天,眾生萬物不情願地甦醒過來,勉爲其難地娛興他們——偶有一兩隻熒火蟲卑微地發光,害羞的躲在草叢和溪間。有人一看見熒火蟲的蹤跡,便高聲地通風報信,引得眾人起勢用白光掃射,亮起手機屏幕誓要拍照一番,嚇得熒火蟲當場一命嗚呼了。另有一群頑童活在自己世界嬉戲作樂,喧嘩大笑,一棵棵杉天大樹也憤怒得拍打葉子,沙沙作響,給人類作出前所未有的控訴。父母卻站在一旁地無動於衷,對孩子採取放養政策。

我團苦等了好一會兒,友團終於離開,唯他們全無推己及人的概念,傷神的白光往我雙眸灑去,害得我眼叫苦連天。我實在對該旅行社導遊有否多加提醒,嚴加檢查禁用白光裝置而感到萬分疑惑。我團雖然絕對稱不上良好模範,但經過導遊掏心掏肺的苦心規勸和叮嚀,情況總算是可接受水平,仍偶有「害群之馬」。當然,「五十步笑百步」實不可取,我不禁慨嘆港人離理想的生態旅遊態度及行為仍是望塵莫及。

回程下山,眼見成團十多名外國人正參與相類似的本地生態遊,當中有老有嫩的,他們全都聚精會神地聆聽導遊講解,提著微弱的紅光前行,說話時刻意把聲浪降低。我身旁是同團中操流利普通話的一家內地旅客,沿途一直確實遵從導遊指示,我們把一切收在眼內,四目對望,會心苦笑著。

勉爲其難地娛興他們—偶有一兩隻熒火蟲卑微地發光,害羞的躲在草叢和溪間。有人一看見熒火蟲的蹤跡,便高聲地通風報信(視覺中國)

回程時經過「蠍子牆」,導遊用藍光燈灑向牆上及多次重複只能用藍光才看見蠍子,但團員仍爭相用電筒照射。我雖只是觀看一眼,卻無奈要遠離一片混亂嘈雜的景況,因而走前數步,上前歇息。 突然,遠見一輪皎潔的月光躺在路邊,光之強大程度令人睜不開眼。轉眼間,月光解體,一簇簇白光彷如黑夜的鬼魅在打燈前行,直教人毛骨悚然。原來,這是一群頭帶白光頭燈的攝影狂熱者,正積極在自然生態中搜索美物。可悲的是,他們每「咔嚓」一聲,一個珍貴的自然生物便死去。美物的生存價值似是為了被他們拍攝,然後沒有然後了。

那夜,他們在社交媒體上發佈了一則關於參與生態旅遊的帖文——邊讚嘆大自然的奧祕,邊讚美造物主的偉大,從而標榜自己是愛惜環境的脫俗之士,矛盾是卻成了殺生的惡毒烙印。之後,更多人被吸引參與一份子,惡性循環周而復始,把香港成為名副其實的「石屎森林」。

事實上,旅行社絕不應成為披著羊皮的狼。名義是宣傳環境保育,增強大眾環境自然知識,實則以圖利爲實,縱容團員肆意破壞生態行為,把社會責任拋諸腦後。若果盼生態旅遊生意能不絕地營運,旅行社行業好應放眼長遠利益,殺雞取卵確不苛同。而政府好應在生態保育上,加強環境保護的教育……諷刺是竟要破壞環境的前衛先驅者教育人如何環境保育,可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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