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軼事.來稿】從八仙嶺走到富士山 用微笑代替暴力走向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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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鄧潔雯

比賽傷患,賦閒在家,偶然乘車外出看見山巒起落有致的雞公嶺,只能望峰無奈輕歎,曾經那麼熟悉又親切的山頭,隔遠也望見的標距柱,我也只能在地面上向你遙遙的問聲好。

喜歡登山者日眾,在每年比賽旺季時山頭總是出現塞人現象,準備秋冬期間各大小山賽。登山一項活動,在我兒時參加的學會是稱為遠足、行山。時代走到今天,遇上遠足也未能滿足登山者的需要,演變成很多人口中的「爆林」、「操山」、「劈住去」。轉眼間,一種寄情於天地的悠然嗜好,也彷彿粗暴起來,要激烈的肢體碰撞,好暴力,像逐漸發展成為叫人腎上腺素飆升的極限運動,怪哉。

讓山頭成為我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時間愈長,感受愈多。最讓我不能接受的現象仍然是垃圾。西頁西灣山亭上的膠水樽,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天地間。浪茄被露營人士一夜狂歡(或蹂躝)後遺下米芝蓮級的廚餘,高級的燒蠔燒海鮮,誰會蠢得背住走數以公里的遠程,來做一家四口可以窩在廚房裡做得來的美食。香港人方便得太久,富士山上光顧一次廁所要自行投幣200円,否則誰有義務幫人將屎尿屁運下山。

別忘記,這一種繽紛有趣的假日消費郊野遊,有個很好的美其名字,叫親子遊、或親親大自然。一切,我不明白。

香港的郊野公園,是香港人最珍貴的瑰寶,不是人們隨便來來叫個親近大自然,或什麼綠色物物,便用盡一切具體或精神暴力以對待之。於我而言,登山是向一切山頭大自然生物問聲好的生活方式。站到山峰上,心境寧靜,眼睛可卻忙碌頂透。因為登高望遠,就是看清楚山上的一花一草,向他們微笑,讚歎誰比山峰見得多。悠悠天地,很多地方的人會視家鄉的山奉為山神,足可窺探那種對山的尊重和敬畏。我一時或會雅興大發,抄襲一下卞之琳名詩仿作,「你在崖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山峰上看你」的浩氣之氣,妙極。

我對山峰是有點癡狂的崇拜,正如尋常行山人士會將八仙嶺或大帽山劈完就算,但對於我來說,八仙嶺紅褐色的岩石和大帽山上看見的巨礫陣是大不相同的(答案在篇末)。

我對山峰是有點癡狂的崇拜。(圖為雞公嶺,作者提供圖片)

我也會間中出外登山,很肯定沒有登珠峰的偉大想望和體格。沙巴的神山、尼泊爾的安娜普娜系列和富士山,也算成功懷抱一個心願,能夠靠近一點,向他們招個手微笑一下。如果獅子山的花崗岩是極易風化剝落,那麼富士山的火山顆粒,卻直會讓我這個有點神經質的登山者失心慌。從五合目上六合目仍是巨樹參天,七合目以上,已經只餘下鬆散的光秃秃的火山岩石和顆粒。行山杖一根根的插到陡斜的坡道上,愈走愈花氣力。不是唬嚇有意登山者,八合目以上幾乎全是鬆土,融雪後拉力也會讓顆粒失去黏力。儘管推土機及登山工程已加固坡道,但我就是傻傻的心慌,怕富士山不天然的狀態有坍場的危機。

我也從不會說我要挑戰什麼什麼的,就說回攀登富士山的那一次,幾乎到達了2800米,強烈的高山反應已經來襲,種種癥狀包括噁心、作嘔、頭痛,就算是平靜的休息中,也是氣喘得厲害。大自然的力量不容逾越,那是我一向登山的信仰。在元祖室約3250米的高度,我只能安然的止步了。抬頭望向山峰,凌晨點點山頂的燈光向我問早,我也只能向他遙遙的揮手作別。當行則行,當止則止,也是登山者一點重要的智慧。

往後的日子,人們總仍會攀登很多的山峰,常懷謙虛的心,面向大自然,讓五感回歸天然,重新培養敏銳的感力。同時,放下被訓練得久了的自尊感,和山中的一樹一草並存,讓高山見證過我們的存在,除了打個手勢自拍一張以外,更要真誠地、溫柔地向他們來個微笑。

(八仙嶺是沉積岩地貌,不同成份的岩層在水中組成,隨造地運動把岩層抬升並傾斜成為斜坡或懸崖。大帽山是火山岩,山上的巨礫由粗火山灰晶屑凝灰岩組成,散落並形成嶙峋大石。香港這麼小的地方,造地運動而成的地貌卻豐富如此,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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