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利舞臺到皇都 香港真的容不下舊戲院?
從殿堂級的利舞臺,到今日具前衛建構主義風格的皇都戲院,難道我們看戲的選擇,就只剩下在商場 A 的鞋盒式戲院和商場 B 的鞋盒式戲院之間兜轉嗎?
戲院,曾幾何時,是香港最平民、最公共的娛樂生活空間。
從穿越戲院門外熱鬧的小販美食攤檔,到攀上懸在幽暗半空的超等座位;從上千人平息靜氣地等待的第一個電影畫面,以至用光影建築出無數讓人同哭同笑的場景。看一齣電影,原本就是一場感官體驗的集體「儀式」!
但時至今日,舊戲院建築都面臨被清拆的同一命運。從殿堂級的利舞臺,到今日具前衛建構主義風格的皇都戲院,難道我們看戲的選擇,就只剩下在商場 A 的鞋盒式戲院和商場 B 的鞋盒式戲院之間兜轉嗎?難道下一代欣賞舊戲院的建築,就只能去博物館嗅嗅膠模型和老照片的味道嗎?香港真的容不下一座具有歷史和建築價值的戲院嗎?
利舞臺戲院:曾經氣派非凡
利舞臺戲院——一處九十後香港人未曾踏足過的地方。這座在 1925 年落成,全港最經典的「劇院式戲院」,早在 1992 年,已敵不過被推土機夷平的命運。
利舞臺的建築設計,外觀採喬治亞式建築風格,室內則巧妙地揉合了歐式歌劇院空間佈局,和東方主題裝飾構件。當年的法國建築師,更因地制宜,利用三角形基地的特點,將兩翼的羅馬式柱廊立面,演繹成主塔樓的視覺延伸,從而營造出極具地標性和透視感的整體造型。其建築的典雅氣派和獨有造工,絕對不下於倫敦的皇家歌劇院(Royal Opera House)或是威尼斯鳳凰劇院(Teatro La Fenice)。
油麻地戲院:活化後風格不再
利舞臺被拆卸之後,油麻地戲院一躍成為香港唯一一棟戰前舊戲院建築,因而僥幸逃過一劫,取得「二級歷史建築」評級。
油麻地戲院的觀眾,主要來自草根階層,建築外型設計也相對簡潔。當中最有建築價值的,要算是那帶點新古典主義的門廊和主樓的中式金字頂。
舊油麻地戲院原只提供電影放映設施,但由於當局最終採納了活化成粵劇演出場地的方案,室內空間的主要歷史構件——裝飾藝術風格(Art Deco)的鏡框式台口(proscenium arch)和屋頂的三角形桁架——都被夾雜在加建的舞台裝置和加固結構之間。老實說,身處其中,跟在任何一家地區小劇場看戲,沒多大分別!
皇都戲院:民間保育前瞻建築
近半年,建築保育的關鍵詞——皇都戲院——又一次揭示由下而上、「自己古蹟自己救」的社會影響力。
皇都戲院屋頂那標誌性的「弓形混凝土桁架」,在 1950 年代的建築設計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富前瞻性的結構概念。英國建築大師霍林明(Norman Foster)及至 1980 年代,亦構思出中環滙豐總行大廈那異曲同工的「衣架形鋼桁架」設計。
功能類型而言,皇都戲院亦是戰後全港最舊的單棟型「劇院式戲院」,保育價值不言而喻。這次,民間保育團體更集結了來自國際保育機構、專業、學者、業界代表,以至地區人士的力量,狠狠地賞了古物古蹟辦事處一巴掌,現時只待古物諮詢委員會能否盡快為它作出最具說服力的評級。
只望皇都戲院最終能如大部分香港人所願,順利通過評級,成為「一級歷史建築」。
過了這關,「林鄭認頭」這招——最近開幕的「深井光屋」項目,便是由政務司司長辦公室直接提供政策支持——將會大派用場。以她「好打得」之力,跨過不肯(敢)「認頭」的相關政策部門,直接與發展商「摸底」。過招當中,再耍出「轉移地積比率」這道絕技,讓發展商能將重建發展樓宇面積的差額,調配到附近相連地段上。到時候,「成功爭取」原址保留整棟戲院古蹟,恐怕亦不遠矣。
活化要與歷史接軌 何不將電影資料館搬到皇都?
誠然,最理想的保育活化概念,莫過於重新打通皇都戲院與本地電影歷史的經脈。
眾所周知,位於西灣河的香港電影資料館一向為人詬病——位置「隔涉」,人流稀少,建築外型有如市政街市大樓。趁此機遇,當局何不考慮替資料館來個大平反,把館內最公眾的設施如電影院、圖書館、展覽廳等,一一搬到皇都戲院,同場加入「李小龍電影專題館」一類人氣搞作。
不難想像,活化過後的皇都戲院,將勢必成為熱爆海外的香港電影文化新地標。
在這個「地鐵車廂等於個人電影院」的時代,筆者依然盼望:我們,和我們的下一代,可以一起搭地鐵重回皇都戲院,參與一場經典的「集體儀式」,共享一個用光影搭建的公共空間!
(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