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員故事】羅詠琳:以攝影為鏡,觀照生命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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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Pluto
情緒記憶影響我們人生中的每一步,可是它的存在無色無相、難以捉摸,所以遇上突發事件,未必每個人懂得處理變化,以至調解心結。
性格內斂的小女生羅詠琳,曾深受這股無力感所困擾。多年前,她因家庭經濟環境轉變,需要隨家人從自小生活慣的居屋,暫時遷徒至慈雲山鳳凰新村環鳳街某車房附近的單位,再靜候政府發配新的公屋住址。突如其來的難關,連大人也深感壓力,放諸正值青春期,情感敏銳的詠琳身上,簡直就是揮之不去的夢魘,「從生活多年的溫暖家園,忽然搬到密封髒亂的新地方,不習慣、難適應;見爸媽為口奔馳,自己年幼幫不上忙,更加難過。」
千愁萬緒壓在心,令詠琳的性情變得沉寂。「直至某天,TOE(「憧憬世界」攝影教育計劃)的導師告訴我,攝影可以捕捉浮思、記錄情感,然後自己嘗試將抽象心情,逐一拍成實體的照片後,從具體的影像中檢視不同階段的身心狀態,才慢慢學會直視問題、表達想法,繼而尋找到出口。」現已放下重擔她,愉悅一笑。

羅詠琳﹕「從生活多年的溫暖家園,忽然搬到密封髒亂的新地方,不習慣、難適應;見爸媽為口奔馳,自己年幼幫不上忙,更加難過。」

藝術教育是「心靈雞湯」

成長於科技先進的千禧世代,詠琳一如其他年輕人,自幼已有機會接觸各類攝影器材,然而她說當時只算喜歡「拍照」,並不算了解「攝影」,「小學時,會用父母的傻瓜機(菲林機),或自己的手機隨意拍攝和家人、朋友的日常,幾好玩,但講到技巧和理念?近乎零。」她坦白說。

本來詠琳沒刻意想過拜師學藝,但恰好她當時經歷完遷居事件,「由於年紀較小,不懂調解情緒,像常問為何這種事會發生在我的家,亦不自覺地跟家庭條件好的同學作比較,久而久之,自我形象難免較差,對未來不敢抱寄望,心情極為沮喪,由以前愛笑,變成了苦瓜乾。」部份老師見詠珠對生命充滿疑問,開始不時陪她聽音樂或繪畫去抒發情緒,說來湊巧的是,剛好那陣子校方正跟TOE合作攝影課程,於是有老師就建議她一試,透過藝術去緩和心情又學點新知識。想到本身對攝影有興趣,也想畢業後向美藝方向發展,於是詠琳輾轉之下就參加了計劃,開始隨導師陳百堅(Brandon)學習攝影。

羅詠琳﹕「好多人聽到『拍橙』,覺得很簡單、很無聊,其實不是。記得堂上,導師陳百堅(Brandon)先給我們一人派一個橙,然後分享很多參考圖片,再跟大家討論怎樣調度,才能呈現一個橙的表面形態,同時也給它賦予生命力。」

回想初衷,詠琳坦言心態隨意、沒定太高遠的目標,「我猜攝影課程離不開教授基本功,增進視覺藝術的知識吧?」但經過好些日子,她驚訝課程設計比預想充實,「還幫我開拓了思維,發現攝影可以包含故事和訊息,幫人講出心中的想法,甚至無意地成為了自己的『心靈雞湯』,解開了心底的憂結呢!」
 
云云課堂中,詠琳最深刻「拍橙」練習,「好多人聽到『拍橙』,覺得簡單、無聊,其實不是。記得堂上,導師Brandon先給我們一人派一個橙,然後分享很多參考圖片,再跟大家討論怎樣調度,才能呈現一個橙的表面形態,同時也給它賦予生命力。」詠琳按指示,自行設計將橙放到方形渠口,假裝從裡頭滾出來的構圖,「我喜歡胡思亂想。想透過讓圓形的橙從方形渠口跑出,表達凡事『加點力』就能突破限制、扭轉局面,享受自由。」她說,自從這次練習後,體會拍照不只求「靚」,也講求內涵和思想,感覺微妙。

羅詠琳﹕「我喜歡胡思亂想。想透過讓圓形的橙從方形渠口跑出,表達凡事『加點力』就能突破限制、扭轉局面,享受自由。」自從這次練習後,她體會拍照不只求「靚」,也講求內涵和思想,感覺微妙。

別被舊記憶綑綁未來

更微妙的是,改變陸續有來。Brandon於課程中,要求每位學員自訂題目做一本「攝影集」,展示各人於當下的生命階段中,最想與人交流的故事。這對詠琳是莫大挑戰,皆因她縱然奇思不斷,可是受遷居陰影影響,性情較害羞、拘謹,「參加TOE時,已搬到公屋生活,但一直忘不了慈雲山居所裡,密閉的空間、污濁的空氣、鐵皮搭的天花、吵雜的車房維修聲、總是不足的電量,蛇蟲鼠蟻隨時出現,還有五個人逼一張碌架床,冬天睡覺會聽到冰雹擊牆的事。」

另一戲劇化事件,是詠琳跟家人搬上公屋新址後一個月,這個暫居之所竟然發生一宗車房爆炸意外。翻查新聞,當年(2015年)懷疑技工在車房維修石油氣的士期間,不小心洩漏石油氣引致爆炸,釀成附近民居3死9傷,「我的家就在災場旁邊,好彩早搬走,避過一劫。然而,想到相熟的好鄰里死的死、傷的傷,非常憂悶和傷心,也畏懼面對。」詠琳說罷,眨眨眼,彷彿淚光再現。

少女有少女的心事,導師也有導師的建議。Brandon了解詠琳的苦衷,開解她不該被過去纏擾未來,並提議拍攝不獨談風月,挖掘內心的幽暗和苦惱,也是一種創作角度。詠琳認同其道理,於是在助教Suison陪同下,重回已破敗如廢墟的舊居附近,尋找可拍攝的素材,再對照新居中的元素,「有兩張相印象特別深刻。有一張是舊居拍的,當時我影到一隻公仔,被寫上危險的膠條圍著,象徵以往的困局,另一張,則拍下了新家的公仔,色彩由灰沉變彩色,象徵生活變得美好。」

羅詠琳在助教Suison陪同下,重回已破敗如廢墟的舊居附近,尋找可拍攝的素材,再對照新居中的元素,「有兩張相印象特別深刻。有一張是舊居拍的,當時我影到一隻公仔,被「危險」膠條圍著,象徵以往的困局,另一張,則拍下了新家的公仔,色彩由灰沉變彩色,象徵生活變得美好。」

攝影是我的心靈雞湯

不拍猶自可,一拍不得了,壓抑多年的感傷、感悟,通通湧上心頭,「本以為重回舊地,一定害怕得很,然而看到久違的鄰居、記起和家人在此做過的事,噢,原來開心的回憶比不開心的多。從每一張照片中,微小的花草、物件和人物中,我察覺到自己的心靈不知不覺成長了。」
 
詠琳笑說,「多得這個轉捩點,我體會何謂『簡單的美好』,所以攝影集的第一張照片,是在新居渡過的第一個早晨看到的藍天白雲和窗戶,並寫了一句『陽光白雲微風,好久不見』。我想跟大家分享:每個人的經驗都是獨特的,不必跟誰去比較或自卑,人生即使遇到再壞的遭遇,回看都有其正面意義,也能轉化成作品的養份。」
 
攝影像治療,治癒詠琳的心靈。「細個執著於擁有,如今不會太急進,不論學習和工作,都學會放鬆。譬如現在於知專設計學院讀完廣告,日後是否一定投身相關行業?我也不確定。不過,我卻能肯定地說一句,日後會繼續鑽研藝術和文化相關的知識,譬如我幻想過十年內開一個展覽,將焦點由個人延伸到社區或世界,關心更多不同階層的人。就算我的力量渺小,但只要是有意義的事,一旦傳播開去,都已經在改變世界。」

攝影集的第一張照片,是新居第一天醒來就看到的藍天白雲。羅詠琳想跟大家分享:每個人的經驗都是獨特的,不必跟誰去比較或自卑,人生即使遇到再壞的遭遇,回看都有其正面意義,也能轉化成作品的養份。

「憧憬世界」攝影教育計劃網站: http://toe.org.hk/
IG: www.instagram.com/toe_photography_edu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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