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教育】點滴師語（4）：我們帶著憧憬進來
【藝術教育】點滴師語（四）：我們帶著憧憬進來，也會帶著希望走下去 楊振邦x何穎嘉對談
撰文：Pluto
談及「憧憬世界」攝影教育計劃（TOE），多數人首要關注點都離不開學生的需要，但若從整個藝術教育的系統去看，「培育學生」只是其中一環，背後尚有更多值得留意的，譬如師資培訓也很重要。怎樣為藝術導師（Artist Educator）和藝術助教提供開放的環境、充沛的支援，讓他們安心地向孩子們傳授知識，同時豐富本身的學養和經驗，達至教學相長的循環，是另一門大學問。
兩位TOE助教的楊振邦（Nick Yeung）和何穎嘉(Jimmi Ho)笑稱，別看他們掛著「助教」的銜頭，其實各自的心態跟學員沒兩樣，「在計劃中，我們對世事同樣充滿好奇，也要克服許多考驗和磨練呢！」他們同聲的回應，反映了懷抱「憧憬」投入TOE的，豈止是學生？
N：Nick
J：Jimmi
據了解，Jimmi曾修讀攝影設計及攝影數碼藝術，Nick則非修讀藝術出身、多年來從事餐飲業，迥異的學習和成長背景，怎樣影響你們對本地藝術教育的觀察？
J：香港大專院校像中大藝術系或某專上創意媒體的課程，雖然有涉獵攝影，但涵蓋的層面不算專門。像我在大學修讀的課程，傾向商業或職業主導，較少概念上的培訓，多少局限了視野和思維。
N：家人從事電影，令我對影像和藝術有情意結。無奈，香港難以單靠創作維生，身邊好多修讀創意學科的朋友，畢業後未必做得回本行，就算成事亦需身兼多職，難以專心創作。這或基於院校側重理論教學，忽略指導學生經營個人技能，故此間接地影響生計、窒礙創作。思前想後，我決定另覓途徑鑽研技藝。
你們懷抱什麼期望參與TOE？又擔任什麼角色？
N：我非本科出身，起初對TOE印象是「零」。但2016至2017年度TOE招生，我剛好離職，有空餘進修，眼見TOE課程獨特，竟然有影評和電影單元，明知超齡也大膽報名，意外成為學員。參與後，跟導師葉七城相處愉快，體會總監Ki和團隊的用心，獲取廣闊的思想空間、素材去重新理解藝術。於是，第二年，我嘗試當助教去回饋，將自己當學員的經驗，轉化到教學當中，想由學生角度去思考如何修正、調節教材與題目。
J：我畢業後就在TOE當助教，經驗非常不足，在創作以外，對行政、策劃和教學等事務全不懂。慶幸，TOE團隊極為包容新人，容許大家發表意見、接納不同聲音。我慢慢隨團隊學習，知道了怎樣觀察、搜集資料、整理想法和與人溝通，也明白攝影和藝術不止創作，尚有很多東西值得學習。
這段短短的日子，留下了什麼難忘回憶？
N：最深的體會，是「先相信你的學生，學生自會信任你」。初期我經驗尚淺，某次到新學校上課前，專登跟七城商量和準備仔細的流程，恐防學員無反應時「執生」。誰料，當天學員的狀態奇好，即使不是人人熟悉攝影，可是提出的問題都答到、介紹的戲都看過，也樂意完成每項練習。舉例，有一回，要他們寫劇本，再學分場、分景、分鏡等，連業內人都嫌難，然而，學員只花個多星期搞掂。記得交功課那天，我走入課室，已看到他們將所有內容清楚地寫在白板！那一刻，既訝異於他們的執行力之強，也強烈體驗到教學的雙向，你認真和尊重學生，學生也會如此回應。
J：作為助教，處於師生之間，觀察更立體，譬如某些老師氣場較嚴肅，學生明顯會「淆底」，這時我會補位去解答學生疑難，同時跟導師表達學生所需，盡量拉近兩者的距離。當信心建立後，教學成效自會出現。譬如有次跟導師張偉樂帶學生去社區撿垃圾，開始時他們不明所以、表現冷漠，我和偉樂很頭痛。可是細心解釋、示範後，他們了解原因、蘊釀了觀察，終於放開懷去試。看到這類轉變，我很安慰。
耳聞目睹的情況，可有促使你們成長？
J：自問個性慵懶，未來規劃不多，但和學生、導師相處久了，看到大家都在努力，也有反思。例如，某次有學生提出想在廁紙上打印風景相，其他人不是一來就反對，而是一起思索可行方法，令我莫名感動。傳統體制下，每個人都要一式一樣，但TOE卻容讓犯錯、容許挑戰，讓我們做獨一無二的作品，以至自己。這激勵我也要用功一點，探索自己未知的部份。
N：TOE令我明白藝術教育的意義，是鼓勵每個人按各自的性情去發展所長，你不必去成為別人，別人也不必學你。參加TOE前，我很怕別人看自己的作品，可能怕批評吧。但有次跟學員拍片，他們由不懂掌鏡到主動嘗試，還有拍「欺凌」為題的短片，又大膽融入灌水、打人等情節，追求不傳統的結局，導師也尊重他們的選擇，放手予大家探索。那一刻，我醒覺沒包袱、純粹的心，是自己當下所欠缺，並要學習的事。
優點以外，TOE又有什麼可待改善之處？
N：我跟Ki提過，TOE優點是低調和踏實，但宣傳不足也是問題。作為想長遠發展的項目，不能只靠學界認識，還需跟多些機構和媒體接觸，協助年輕人藝術家開拓別的發展，況且TOE每年出產那麼多好展覽和作品，理應讓更多人看見。去年和MOViE MOViE辦的點播活動，是將藝術推得更遠的例子。
J：TOE現時對象以中學生為主，但他們由畢業到投身社會，時間比較耐、成果也要等得久一點，如果情況許可，推廣到大專院校收生，或許是另一道可試行的途徑。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面對TOE來年完結的現實，你們有何感想，又會怎樣轉化所學？
J：「可惜」吧，沒想到這麼快完，不捨得！宏觀去看，TOE填補了恆常教育缺少的概念和思維培訓，教育不少與眾不同的年輕人，我幻想，假如多做幾年，會否孕育到更多未來藝術家呢？
個人角度，我感激TOE栽培，令自己成熟更快，成了有條理的人（笑）。雖然無奈結束，但我學會的知識不會流失，即使沒有TOE，我也會繼續研究香港議題，如空間的企劃、思考不同呈現方式，在視覺衝擊以外，探索攝影背後的訊息。
N：沒有TOE，我的路肯定大不同。不是客套，始終我沒正式教育文憑，若非團隊信任，給予學習以至教學的機會，也不可能到其他學校繼續相關發展，故此實在不捨得。可是沮喪沒意思，把握大家建立的了解、信任和關係，或許我們可以繼續創作、互相切磋，延續TOE精神。
楊振邦（Nick Yeung），現為短片導演及編劇。畢業中文大學電影專業文憑，現修讀工商管理及教育雙碩士，曾於同一企業工作15年，擔任人力資源培訓經理工作。2016年參加TOE 影評工作坊拍攝了「照舊」。2017及2018年開始在不同中學教導短片拍攝。
何穎嘉(Jimmi Ho)，現為藝術家/攝影師。畢業於香港公開大學電影設計及攝影數碼藝術榮譽學士。2013年開始自學攝影，及後積極投入創作，短短幾年間曾獲取不少獎項。作品內容主要聚焦於香港城市，建構與思考城市與空間的關係。 目前專注於攝影創作與學習。
「憧憬世界」攝影教育計劃網站: http://toe.org.hk/
IG: www.instagram.com/toe_photography_education/
Facebook: https://bit.ly/2vCgU0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