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無懼：小島秀夫
作者：薯仔燉肉盾
有哪一個遊戲系列是歷經30年，依然可以保持水準，不斷精進的嗎？今天是《Metal Gear》系列的製作人小島秀夫的生日，讓我們重溫一下小島大神的創作歷程，並對他祝福一句：秀夫，生日快樂！
(封面圖片：《Metal Gear Solid V》宣傳圖片)
阻不了的創作欲望
1963年8月24日，小島秀夫出生於東京都世田谷區，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在3歲時遷往神奈川縣，其後又多次搬家。父親在他13歲時離世，但父母對電影的熱愛已影響了小島。雖然因為要肩負家裡的開銷而沒有進入電影界，但他仍不斷投稿小說到日本的雜誌 (從未獲刊登)，亦喜歡拍攝 8mm 影片。
小島在大學修讀經濟，當時玩的遊戲機是紅白機 (FC / NES)，受到宮本茂的《Super Mario Bros.》及堀井雄二的《港口鎮連續殺人事件》啟發，他希望投身遊戲界，雖然行業前景未明，但小島的母親卻相當支持。這位慈祥而堅定的母親在今年二月過身，她曾經用一年時間將《Metal Gear Solid 3》破關，以行動支持兒子。
小島在1986年加入了 Konami，為 MSX 主機開發遊戲，但 MSX 有諸多限制，加上小島不擅長程式設計，曾一度想放棄，更希望轉往開發紅白機的作品，但他最後還是堅持留下來。小島第一款參與的遊戲是《夢大陸アドベンチャー》(Penguin Adventure)；他後來製作了一款叫《Lost Warld》的 plaftformer，但被上司否決了。
跨越30年的傳奇系列《Metal Gear》
1987年，小島秀夫在 MSX2 主機上推出《Metal Gear》，成為蛇叔傳說的第一章。《Metal Gear》是潛行類遊戲的始祖作品之一，主角 Snake 鬼鬼祟祟的行動模式是本作的特點，但原來都出自於 MSX2 的機能限制。因為它不能處理大量子彈橫飛的場面，小島靈機一觸做出以躲藏和偷襲為主的特工遊戲，而堪稱最強偽裝的紙箱及激戰中途打來的無線電亦在初代登場。劇情方面一樣不馬虎，上司 Big Boss 原來是最後頭目，在 Snake 摧毁他駕駛核的核兵器 Metal Gear 後，Big Boss 的下落亦成為下集的伏線。
1990年的《Metal Gear 2: Solid Snake》增加更多潛行元素，例如爬行、敲牆引開守衛、會發出不同聲響的地板等等，亦出現了利用隱形迷彩的敵人。劇情方面則繼續將戰爭的黑暗面及反核等主題越挖越深。
1998年，小島開發的《Metal Gear Solid》(潛龍諜影) 登陸 PlayStation，3D 演出及配音令小島得以實現一直渴望表達的電影感。縱然遊戲開場是向《Metal Gear》致敬，但新世代主機的表現確是令人眼前一亮。《Metal Gear Solid》的劇情及玩法大受好評，小島亦一躍成為無人不知的遊戲製作人。
《Metal Gear Solid》系列此後不斷推出續作，卻難得地每集 (至少不計外傳) 都保持高水準，人物關係及劇情連貫起伏，串成了一個遊戲史上的經典長篇。雖然每集都有不少創新之處，但主題卻總是離不開「戰爭」。在現代發動戰爭的人為了甚麼？核武是必要的惡嗎？士兵在戰場上以命相搏，是為了國家、人民，還是自己的信念？戰爭裡無法操縱自己命運的孤兒又該何去何從？在《Metal Gear Solid V》裡，其中一個結局要求全世界所有玩家手上持有的核彈數目為0，完全是對人性的質問。
《Metal Gear Solid》詢問玩家的問題比很多遊戲都更加深刻，這都歸功於小島大量閱讀、看電影和寫作的根基，他最愛的作家有安部公房、筒井康隆 (《盜夢偵探》原作) 和松本清張等。為了中和遊戲裡嚴肅沉重的氣氛，小島特意在系列裡加入不少幽默和惡搞的元素，甚至成為了不少玩家每集最期待的場面。
蛇叔以外的創意
除了《Metal Gear》系列，其實小島一直有創作其他遊戲。1988年他便曾製作過末世風文字冒險遊戲《Snatcher》，主角是患有失憶症的偵探，他要追擊一班殺掉人類並取代其生活的生化人，這個題材明顯啟發自小島喜愛的電影《Blade Runner》及《Terminator》。本作的設定、劇本及畫風都有相當高的評價，奈何因製作時間有限而要被迫放棄製作最終章。
2003年，他在 Game Boy Advance 上推出《我們的太陽》，主角吸血鬼獵人的武器要靠太陽充能，小島便在遊戲盒帶上裝設陽光感應器，玩家必須將遊戲機帶到現實世界的太陽下，否則沒有能量時便只能選擇避開敵人，雖然有點麻煩，但卻也十分有創意。
差點變成恐怖大師
2012年，小島表明自己很想為 Konami 的經典恐怖作品《Silent Hill》開發續作，他雖然非常害怕恐怖電影，但抱著連續發惡夢的自覺，他自信可以突破恐怖遊戲的既定模式，並表示願意協助開發及借出 Fox Engine 供團隊使用。後來小島終於獲得 Konami 官方委託，開始製作新作品。
2014年8月，《P.T.》試玩版在 PlayStation Store上提供下載，「小島秀夫的恐怖遊戲」吸引了大量玩家，本作的畫面非常真實，擺脫過往恐怖遊戲模式的流程也嚇壞了不少玩家，一時之間直播頻道都被《P.T.》佔據。小島表示本作只是試驗品，正與墨西哥導演 Guillermo del Toro 合作 (重要作品：《環太平洋》、《羊男的迷宮》、《Hellboy》)，將會製作完整的《Silent Hill》新作。但在翌年4月，Konami 將《P.T.》下架並終止開發，更一度導致坊間炒賣載有《P.T.》的 PS4。
FXXX Konami 的恩怨情仇
2015年3月19日，是玩家開始詛咒 Konami 的一天。玩家赫然發現《Metal Gear Solid V》的宣傳品中沒有製作人小島秀夫的名字，而由 2005 年開始陪伴玩家的團隊 Kojima Productions (小島製作) 的標誌亦不見了。難道 Konami 與小島要分道揚鑣了嗎？面對各種瘋傳的消息，Konami 表示他們正為《Metal Gear》系列招募新的開發人員，小島將會減少在宣傳品上的曝光率，但他並非離開 Konami，只是放長假。玩家對此則半信半疑。
同年12月3日，在 The Game Awards 的頒獎典禮上，《Metal Gear Solid V》獲得最佳動作遊戲及最佳音樂兩項大獎，然而小島卻沒有現身，要由 Snake 的配音員 Kiefer Sutherland 代領。主持人 Geoff Keighley 隨即解釋，這是因為小島收到 Konami 的律師通知，基於合約條款，他不可以出席 The Game Awards 2015，現場觀眾對 Konami 報以噓聲，網上亦是罵聲四起。
終於在12月16日，小島秀夫正式離開他工作了30年的 Konami，並宣佈 Kojima Productions 成為獨立工作室，首作將會是 PS4 的獨佔作品。
一切都是商業
早在小島離職前，Konami 眾多惹人厭的行為已經令不少玩家大喊「#FUCKONAMI」，所以不少人也認為 Konami 與小島決裂純粹是瘋了，完全不值得可憐。但想深一層，Konami 是一間超過40年歷史的公司，縱使多麼忍受不了小島我行我素，也應該看在這隻金蛋的份上繼續合作。事實是，Konami 早已開始轉換跑道，曾經擁有《魂斗羅》、《心跳回憶》、《惡魔城》及《BeatMania》眾多金漆招牌，今天卻全部一片死寂，只有一些手機遊戲仍然活躍。然而，就是這些手機遊戲帶來了比《Metal Gear》系列更豐厚的回報。
《Metal Gear Solid V》挾著「小島秀夫最後的《Metal Gear》」之名，在2015年全球銷量達到600萬套，然而2017年 Konami 靠著手機遊戲的獲利卻超越2015年，其中一個原因相信是《Metal Gear Solid》的開發成本非常高，團隊經常需要到外地取景，而且製作期長達數年。事實證明，沒有了小島，玩家罵得再兇狠，Konami 目前一樣活得很好。當然，錢是錢，遊戲是遊戲，手機遊戲再賺錢，Konami 以這種態度經營遊戲公司，能夠像以往一樣開發出精彩的遊戲嗎？會再出現像《Metal Gear》系列這種有深度的遊戲嗎？這種模式能長久嗎？我們十分懷疑。
向前看的小島
縱然《Metal Gear V》似乎仍然有未說完的故事，但小島已經向前看了，離開了 Konami 的他只有更耀眼的光環，對於 Kojima Productions 的新作《Death Stranding》，他寄予厚望。小島認為遊戲發展了幾十年，仍然脫離不了用武力破壞和保護自己的籠牢，他希望在《Death Stranding》裡，玩家能超越輸贏關係，達至一種新的境界。
這個極具野心，甚至有點令人摸不著邊際的承諾十分沉重，但就如 Kojima Productions 的標誌──一個穿著太空服的西日混搭騎士──一樣，小島從來不劃地自限，他要憑他的遊戲走遍世界，再一次樹立典範。我們誠心祝福小島的前路，並希望他能在眾多獨立出走的製作人裡，做出耀眼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