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台撰稿員返19小時 某年加薪僅$120:聽訊息提示音心會震

撰文:陳芷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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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善恆(Issac),年近30歲,畢業後在電視台當撰稿員5年,1年多前卻在沒有多餘的積蓄下毅然辭職,後來也沒有穩定的freelance工作,一星期返兩天的part-time,一個月過著大概月入四、五千元收入的生活。突如其來空出的時間,他就只是做靜心練習(冥想、meditation)、放空、看書,過著一種被社會認定為廢青的生活。
這份勇氣,卻來自恐懼。瘋癲時期的工時是返清晨06、收凌晨1時,「有時候返屋企喺𨋢度,冇人嘅話,我會大叫,不斷講粗口。」
攝影:高仲明

Issac從來不是一個有野心的男生,他畢業後給自己一個目標:「30歲前搵到自己鍾意做嘅工作,而呢份工作可以到我退休都繼續做。我覺得唔應該分界,如果嗰份工我係鍾意,我甚至可以唔當成一份工。」

最瘋癲的工時:19小時

Issac從來不是一個有野心的男生,他畢業後給自己一個目標:「30歲前搵到自己鍾意做嘅工作,而呢份工作可以到我退休都繼續做。我覺得唔應該分界,如果嗰份工我係鍾意,我甚至可以唔當成一份工。」他畢業後隨意地找到一份電視台撰稿員的工作。事實是,只要踏進職場裏,不分晝夜的工時有如一滴香令人工作mode上癮,又如走在中環港鐵站的人流裏,腳步慢的人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加快一般。

Issac加入電視台,一做便將近5年,他才覺醒生活的迷失,前年毅然辭職,沒想過再找一份長工。令其覺醒的,是全身長滿紅腫如珊瑚的濕疹。「由2月到8月狂發濕疹,睇完中醫睇西醫又睇中醫,醫生同我講係過敏。」他說絕望真相是,本來的飲食習慣經已不能再清淡,「少油鹽糖,吃白飯,幾條菜,不吃肉。」真正致敏的,其實是工作。

撰稿員的工作,從構想節目內容、資料搜集、聯絡嘉賓、撰寫對白、跟進節目綵排到節目錄影,「最癲係返0600-2500。」所謂「2500」於行內是指凌晨1時。撰寫對白面臨死線交稿的日子固然瘋癲,節目綵排、錄影亦不見輕鬆。「音樂節目連續錄影4集,綵排4集。一集45分鐘的節目,每集綵排時間約2小時。」

導演和幕後員工用MSN通訊,「訊息提示音會『登登登』。嗰個編審好變態,每次『登登登』都係鬧人,一個月後發現聽到『登登登』我會驚,心會離一離,於是我把它關掉。」

升降機中大叫、講粗口紓壓

最難頂的日子是負責一個財經講股的節目。每天節目直播前一小時都在經歷生死時速,為講股員預備好所有乜乜「指數」、股票的背景資料、「好多時網上資料會錯,要對幾個資料來源。而指數升跌,仲要作一個原因,當然係左抄右抄,老細唔滿意又X你。」節目直播期間,講股員提及某隻股票,要立刻準備該股的股價走勢圖,「但講股員唔係講股票名,而係講number。」老細要求撰稿員背熟一堆胡亂堆砌的數字,「好似叫我食屎咁。」那時候,財經節目的錄影室在灣仔,而控制室就在將軍澳電視城,導演和幕後員工用MSN通訊,「訊息提示音會『登登登』。嗰個編審好變態,每次『登登登』都係鬧人,一個月後發現聽到『登登登』我會驚,心會離一離,於是我把它關掉。」提示音,提示一種恐懼,「嗰時大壓力到每日返屋企搭𨋢,冇人嘅話,我會不停講粗口,我會大叫『X你老母』。」他說笑說這份工作其中一大得著,就是學會粗口成文。

沒想過後路和裝備下辭職,間或有前同事給予零散的freelance工作,一星期兩天的part-time,過著每月數千元的收入,餘下的時間就是做靜心練習(meditation)、放空、看書。然而,辭職後才是掙扎的開端。

工作5年與初職相差2000元

Research writer的發展路向,從初級撰稿員,兩年後或可除掉初級的標籤成為「真正」撰稿員,然後是資深撰稿員,繼而編審、監製,「5年內升上編審嘅人唔夠三個,升senior嘅同事都做咗十幾年。」Issac入職時1萬元,在職場上爬了5年,薪水1萬4千多元,「新入職嘅畢業生,同做咗四、五年員工嘅人工只差2000元。」離開前那年,加薪僅$120,向人事部反映,人事部解釋是「經濟唔好喎!」所謂的職業生涯Career path,根本是一種望無止境的恐懼。主管揚言會加他薪水,「但我知我要嘅係休息,唔係錢,所以推咗。」

勞碌半生後享清福的想法,對年輕一代實在太遙遠。年輕人相信生活有無限可能,因此有人儲下穩定客源後寧做自由工作者,亦有人零零碎碎多份炒散取代一份長工。至於Issac,他比一般自由工作者、散工更「hea」,沒想過後路和裝備下辭職,間或有前同事給予零散的freelance工作,一星期兩天的part-time,過著每月數千元的收入,餘下的時間就是做靜心練習(meditation)、放空、看書。然而,辭職後才是掙扎的開端,半年都未能真正放鬆。他究竟如何存活,後文再續。

下集:80後棄長工過㝠想生活 首半年難接受無業:用社會價值自我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