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撤軍之後:拜登的對華佈局會被打亂嗎?

撰文:黃治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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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年的盟邦和價值觀外交鋪墊,拜登(Joe Biden)政府計劃在2021年下半年嘗試和中國開展接觸與磋商,包括籌備和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會晤。但是,美軍倉促撤離阿富汗導致的亂局,包括塔利班重新掌權,又給美國帶來的新的挑戰。

對於奉行價值觀外交路線的拜登政府而言,應對阿富汗局勢的失策,已經成為他目前最大的外交失誤,使得盟友對該路線的批評聲和質疑聲越來越多。

加上新冠肺炎病毒德爾塔(Delta)變異株導致的疫情蔓延,疫情防控形勢嚴峻、經濟復甦乏力,拜登上半年超過50%的支持率優勢已經消失。美國各大民調機構公布的最新數據,拜登的支持率已經下降至45%左右。

首先是人權價值觀外交崩盤。

從阿富汗撤軍符合國內民意,但在撤軍的節奏和策略方面,拜登及其國安團隊出現了誤判,導致塔利班迅速掌權並宣佈建立伊斯蘭酋長國。美軍撤離時無視阿富汗人權的做法,遭到國內和盟友的批評。拜登目前對撤軍的態度也是「將最後一名美國人撤離後才可以結束」。

對於那些幫助過美軍或者向美國尋求庇護的阿富汗民眾,拜登政府目前也無法保證他們得到安全撤離。雖然拜登強調他會繼續通過外交施壓,捍衛阿富汗人權,但是美國之前和塔利班的幕後交易,早已讓美國的價值觀外交破產。拜登把人權置於其外交政策核心的說法也更顯空洞。

2021年8月15日,正在大衛營度假的美國總統拜登和他的國安團隊舉行視頻會議,聽取阿富汗問題簡報。(AP)

其次是內政優先的外交決策短板。

值得注意的是,替拜登政府出來辯解和擋箭的顧問是沙利文(Jake Sullivan)。根據美國媒體的報道,雖然美國國內有人指責沙利文失職,共和黨人甚至要求他辭職,但是,拜登對這位年輕的學術型智囊非常器重和信任。而沙利文一直主張將外交決策服務於內政利益,尤其是工薪階層的利益。也是保持美國實力地位最根本的做法。

拜登政府此次加速撤軍的行動屬於單邊決策,並未諮商盟邦,英法國內都存在不滿。德國等其他一些歐洲國家也持負面態度。而拜登團隊之所以如此決策,就是優先考慮了內政利益。換句話說,美國的國內利益始終蓋過盟邦利益。這對拜登的盟邦外交路線也是一種損害,也是內向型外交決策的一大短板。

最後是美國戰略東移的軟肋。

此次無論撤軍有多麼得混亂和痛苦,拜登也要邁出這一步。他本人也講,絕對不會將這個爛攤子留給第四位總統。但是,現實政治總是很殘酷。自奧巴馬(Barack Obama)提出戰略東移至今,美國仍然無法徹底離開中東。

塔利班重新掌權後的阿富汗,也有人站出來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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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奧巴馬提出重返亞太時,美國在中東的兩場戰爭還未結束,所以亞洲戰略是一個空殼,並無實質內容,只是口頭上強調要將六成兵力部署到亞太。奧巴馬連任前後,結束了這兩場戰爭,但伊斯蘭國(ISIS)的崛起、敍利亞化武危機、以巴問題、烏克蘭危機,又讓美國在亞太分心法術。最終,重返亞太又被調整為了亞太再平衡。

雖然阿富汗軍事戰爭已經結束,但它仍有可能消耗美國的資源和精力。接下來,阿富汗仍是大國博弈的焦點,包括阿富汗的礦產資源投資與爭奪。而且,2014年阿富汗戰爭結束後,美國一直在阿富汗「反恐」,包括培訓阿富汗武裝部隊,但是從目前結果來看,效果一般。根據美國監管機構阿富汗重建特別總監察長辦公室(SIGAR)的報告,美國對阿富汗塔利班的再整合項目是失敗的,阿富汗百萬失業人群仍有可能被犯罪組織和恐怖組織所招攬。

也就是說,在阿富汗的「恐怖主義」並未被完全消除。不排除美國通過某種形式「回來」。這就和美國2011年結束伊拉克戰爭後,最後又不得不在2014年派兵打擊ISIS一樣。

所以,從以上視角來看,美國要想推出和執行新的印太戰略,集中資源應對中國挑戰,絕非易事。阿富汗變天可能無法打破拜登通過半脱鈎策略和價值觀外交對中國布的局,但是它在節奏和感受上肯定會對拜登政府有一些影響,甚至在輿論造勢和攻勢上會帶來一些阻礙。比如,今年下半年的七國集團(G7)峰會和白宮民主峰會,阿富汗話題的分量一點也不會比中美關係議題分量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