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攀珠峰驚心動魄時刻 感受四肢身體急凍化險為夷|盧澤琛專訪

撰文:顏銘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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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藝教練盧澤琛投身行山露營運動超過20年,3年前更以攀山隊隊長身分,代表香港登上珠穆朗瑪峰。回憶登珠峰旅程,盧澤琛難忘攻頂的一晚出現了小意外,十多分鐘沒有氧氣供應,幸好及時解決,有點驚險。他認為爬山與其他運動不同,一旦入山便不能即時退出,「就算我疲倦及害怕,都要面對當下,不可以想走就走」。

記者相約盧澤琛到西貢行山訪問。(顏銘輝攝)

2019年5月22日,相信盧澤琛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他以珠穆朗瑪中國香港攀山隊隊長的身分,與副隊長張志輝及隊員黎樂基,凌晨離開珠峰4號營地,開住頭燈,沿着雪路,小心翼翼,朝8849米高的珠峰頂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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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澤琛攀登北美洲最高峰Mt Denali。(受訪者提供)

漆黑之中,迎着強風,承受嚴寒,挑戰着攀山者的意志,他們踏上被視為「死亡地帶」的8000米以上的高地。山上空氣稀薄,大部分攀山者都配備氧氣樽,確保身體有充足的氧氣供應,包括盧澤琛。行到南坳位置,仍是半夜,盧澤琛發現氧氣耗盡,需要換另一瓶。

盧澤琛憶述那個驚心動魄的時刻,他說:「我當時氧氣樽調節器出現問題。有十多分鐘,沒有氧氣供應,我要在很凍、很黑的環境下要處理這個問題,感覺手腳開始慢慢凍,到身體核心都覺得凍得很厲害,開始有點心急,幸好解決到器材問題。」

盧澤琛在訪問中憶述2019年攀珠峰的經歷。(顏銘輝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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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釋:「在那個高度,氧氣供應不足的話,而且我們由3號營地開始,七千幾米已經開始供氧,過程中一直有氧氣供應,如果中途沒有的話,會突然對身體造成影響。」

下山後,盧澤琛發現腳趾公凍傷,他續說:「相信是當時停下來的體溫太低,含氧量大跌,影響血液循環,出現凍傷的情況。如果當時恢復不到氧氣供應,都會有比較大的麻煩。」

盧澤琛在2019年攀上珠峰頂。(受訪者提供)

爬珠峰,當你一步一步接近山頂,也是一步一步靠近死亡。盧澤琛說:「我們見過兩位攀山者(的屍體),兩位都是當年去世的,感覺很接近,近到一個位,其中一位攀山者,我們要跨過他,才可以繼續行程。」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攀山者屍體是另一回事。他續說:「在那個嚴寒的環境,他都很安詳,睡在那裏。我當刻提醒自己小心,要步步為營,否則你就會成為地標。我事後會反思生死之間的價值,都是上了人生一課。」在那個氣候與環境極端的地方,運屍下山並非易事,倘若不幸命喪山上,屍體可能長時間留在原地,成為其他攀山客的路標。

盧澤琛之前沒有想過上珠峰,直至2017年攀總提出組織攀山隊爬珠峰的計劃時,他才生出這個念頭,報名一試。他通過面試、體能測試及筆試,與另外5人被選中入圍訓練。經歷4次出國訓練,期間有隊員因不同原因離開,最後攀山隊只餘3人。他說:「有朋友講笑話:『為何你們3個人都要一個叫隊長、一個叫副隊長,是不是強行作個名給自己?』其實本身不是那麼少人。」

盧澤琛率攀山隊登頂,他們在珠峰山頂與香港攀總的會旗合照。(2019珠穆朗瑪中國香港攀山隊Face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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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上的陽光下,盧澤琛、張志輝及黎樂基於2019年5月22日早上8時45分登上珠峰頂。盧澤琛回憶登高峰的一秒,心情比想像中平靜,心懷感恩,他說:「過程入面,親歷其境,感受到大自然、那座山的浩瀚及偉大,感覺是很難以言喻。當年你站在世界最高的地方,望出去是一排數不盡的山。那時日出了不久,很美很美的感覺。日出之前,嚴寒非常辛苦,在那個對比之下,你會很開心。」

攀山隊在2019年5月22日早上8時45分登上珠峰頂,與香港區旗合照。(2019珠穆朗瑪中國香港攀山隊Facebook)
盧澤琛(左起)、黎樂基、張志輝及曾志成在2019年攀珠峰後返抵香港機場。(資料圖片/顏銘輝攝)

攀登珠峰的經歷,啟發盧澤琛的心靈。他說:「令我相信一步一足印,你要去堅持,相信自己的目標,才會願意一步一步地去做。這是一種改變,或者令我更加鞏固這份信念,對我未來工作、生活有好很得著,給我一個很好的想法。」

從珠峰回來後,盧澤琛笑言生活也沒有大改變,他說:「我沒有經常拿出來炫耀!我自己都真心覺得,這件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事情,我只是很幸運地剛好有齊那些條件才做得到。的確多了一些分享會,很多時是學校及機構邀請,希望可以將一個訊息告訴大家。只要有個目標,一步一步地去做,是可以實踐得到的。」

盧澤琛登上北美洲最高峰Mt Denali峰頂。(受訪者提供)

他續說:「做人也是一樣,有時你沒有即時的退路,爬山可以訓練到人的堅持及堅毅。跟其他很多運動不同,(爬山時)你不能即時放棄。在山路上,就算我疲倦好,害怕好,我都要面對當下,不可以你想走就走。山會訓練你的。」

行過世界很多高山峻嶺,但盧澤琛表示最難忘及喜愛的景色,還是西貢鹹田灣及大灣。(顏銘輝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