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麥自由城陷「50年不變」危機? 遊客看不見 政府居民暗中角力

撰文:王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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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度榮登「最快樂國家」的丹麥,其首都哥本哈根還有一個可能更快樂地方。住有約900名居民的「三不管」克里斯蒂安尼亞自由城(Christiania Freetown),它被譽為歐洲歷史最悠久的烏托邦實驗,過去數十年吸引無數遊客慕名而至。
不過風光表象背後,享有「高度自治」的自由城亦飽受毒品問題困擾,尤其是大麻交易普遍。丹麥近年改變一貫「隻眼開隻眼閉」取態,加強到城內執法,當中有什麼考量?

丹麥克里斯蒂安尼亞自由城的入口。(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 Bruno Jargot)

一場玩足30年的「捉迷藏」遊戲

《紐約時報》報道,在2018年夏天,丹麥警方頻頻「光臨」自由城,一日數次跟城內的大麻商販展開「貓捉老鼠」戲碼。

身穿防彈背心的警員,他們一踏足這個由嬉皮士(hippies)佔據的自治社區時,就會出現猶如小販「走鬼」的場面:放哨的人大叫一聲之後,一包包大麻隨即入袋,並扔到屋頂上或藏在地板下;甚至塞進巧妙隱蔽的地方,例如鏡子後面。把貨物收藏穩妥後,這些大麻商販就會拔足狂奔四散。

當警員抵達自由城主要大街普舍爾道(Pusher Street)的露天大麻市場時,就連大麻的味道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玉桂的香料味。一番搜索過後,警方只得空手而回。

剃光頭、戴有鑽石耳環的大麻商販卡斯滕(Carsten)不諱言,警察是他們的頭號敵人,「我們討厭、討厭、討厭警察。」而另一名居民勞格森(Simon Gabriel Laugesen),本身是電腦程式員的他在自由城負責設置視像系統,監控警方巡邏。他形容經過30年的「捉迷藏」,居民自有一套純熟的應對方法。

丹麥自由城主張無政府主義,裏面掛滿西藏經幡,加些不少塗鴉,色彩十分豐富,每年吸引不少遊客到訪。(VCG)

軍事基地變無政府人民公社 丹麥包容

自由城佔地只有34公頃(約比香港維多利亞公園大三分之一),前身是一荒廢軍事基地。1971年,一群嬉皮士「佔領」了這裏,並對外宣稱在這實行無政府主義人民公社。慢慢吸引藝術家、社運人士、搖滾樂手等自由派到城內定居。城內一幅外牆寫上「只有自由是神聖的」,表達這裏的核心價值。

過去近半世紀,丹麥一直允許該公社存在,變相容許它違反國內財產法、規劃法和毒品法等。雖然看似「無王管」,但自由城有自己的規矩,包括嚴禁暴力和海洛英等硬性毒品。 一旦違規,隨時可遭驅逐出城。

2011年丹麥政府為了「正常化」自由城,並解決產權問題,讓居民買下土地,成為自由城真正的「業主」。過了40年,自由城終於有了正常的法律地位,不過城內生活方式「自由」依舊。人類學家兼間中入住自由城的彼得森(Jiesper Tristan Pedersen)指出,這裏是體現丹麥重視包容的最好示範。

如果它發生在德國或法國,那麼軍方就會把它關閉。當時的丹麥政策更加溫和。他們(政府)很生氣,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不想使用暴力。 很多人都這樣看待。這是丹麥人的溫和和禮貌。
人類學家彼得森
港人Kathy形容丹麥自由城十分熱鬧,有工廠、餐廳、店舖等,撇除一些地方「交易」,它與一般歐洲旅遊熱點無異。(VCG)

社會轉趨保守 當局加強執法

跟歐洲不少地方一樣,丹麥這種包容政策近年亦受到挑戰。報道指出,丹麥近年社會氣氛轉趨保守,講求法律及秩序。由於城市毒品罪案和黑幫活動有所增加,導致民眾焦慮,以及反移民的右翼聲音亦漸高漲。

高舉「自由」旗幟的自由城首當其衝。部分保守派政治人物揚言,要取締自由城內的大麻交易市場,並以2016年一名毒販在城內槍傷兩名警員的案件作理據,認為當局要嚴正執法。

儘管這個夏天,警方頻頻「掃場」,不過自由城的居民坦言,警方並沒有使用武力執法。 居民勞格森指,其中一個理由是他們不想嚇到大量到訪的遊客。

2016年9月,丹麥自由城內發生兩名警員遭槍傷事件之後,居民清拆大麻販賣設施。(VCG)

港人形容熱鬧而神秘

被形容為理想國的自由城,除了為民眾提供一個另類的社區自治模式外,其獨特而環保的社區設計更成了旅遊熱點。丹麥不像荷蘭、加拿大及美國部分州份般將大麻合化法,勞格森直言遊客都會來自由城「入貨」,並指警方根本無計可施。

港人Kathy在8月才前往當地一探究竟,她接受香港01訪問,形容這裏「熱鬧而神秘」,而大麻交易十分平常。

這裏門口大開,遊客或居民隨意出入。基本上只見居民和滿帶好奇的遊客。房屋破破爛爛、填滿塗鴉。有工廠、餐廳、店舖等,同樣十分神秘。城內十分空曠,雖然聞不到大麻味道,但看到有大麻交易,是平常不過的事,遊客隨意可買到。
港人Kathy
港人Kathy在8月前往丹麥自由城一探究竟,形容當地熱鬧而神秘,房屋破破爛爛、填滿塗鴉。(VCG)

面對警方增加執法,確實為毒販帶來心理壓力,學者彼得森表示,許多毒販都出現創傷後遺症徵狀,「有些人睡覺時會在門旁放置棒球棒,或者定期更換手機號碼,甚或根本不用手機。」長此下去,在這場鬥智鬥力的角力賽,他們或是率先倒下的一方。

(綜合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