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超豪男友】片尾曲為《Yellow》譜上中文 改寫美籍華人標籤

撰文:伍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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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超豪男友》美籍華裔導演朱浩偉(Jon Chu)將著名英國樂團Coldplay歌曲《Yellow》改編成的中文版作為電影的片尾曲。本身歌曲的原版並沒有任何講述種族的含義,不過朱浩偉為它添上另一層意義。
他解釋,希望將譜上中文歌詞的《Yellow》,為美籍華人的種族符號附上新時代的意義。他接受《荷里活報道》(The Hollywood Reporter)訪問時提到:「我們要重新定義Yellow(黃色)這個字詞。」
(此為專題報道之二)

“If we're going to be called yellow, we're going to make it beautiful.” (「如果我們要被叫作『黃色』(黃種人),我們要讓它變得美麗。」)
《我的超豪男友》導演朱浩偉(Jon Chu)說。

用歌曲重新定義身份認同

「Yellow」是美國社會中,對華人群體基於膚色原因而衍生出來的代名詞,由來以久。最初朱浩偉提出要採用Coldplay的《Yellow》作電影片尾曲時,發行商華納兄弟(Warner Bros.)認為選曲有問題,歌名有機會涉種族歧視之嫌。Coldplay方面亦拒絕相關要求。華裔作家Jeff Yang在Quartz撰文指,樂團分別在2012年和2016年推出的歌曲《Princess of China》和《Hymn for the Weekend》都被批評涉及種族文化定型,因此他們也許不想再捲入類似風波。

華裔作家Jeff Yang指出,Coldplay各團員最初可能不希望再捲入種族文化定型的風波。(VCG)

不過朱浩偉向華納提出:「如果電影是由華裔導演執導就沒問題了。」即使種族話題近幾年來在荷里活不斷被「炒熱」,朱浩偉似乎無懼「跟車太貼」。顯然地,他銳意藉着這套以全亞裔演員為班底的話題電影,在大眾流行文化中重新定義美籍華人的身份。

後來,朱浩偉以私人名義再向Coldplay四位團員發信,希望他們能重新考慮他的建議。他憶述以往「Yellow」這詞一直在他的生命裡存有一種負面含意(negative connotation)。在他小時候讀書時,常常被人以此作為帶有詆毀性的稱呼。他在信中提到:「直至我聽到你們的歌曲(指《Yellow》),它讓黃色以最美麗和夢幻的方式呈現出來……它讓我重新思考自身的形象。」

導演朱浩偉寫給Coldplay四位團員的信件,闡述希望採用《Yellow》作電影片尾曲的背後用意。(The Hollywood Reporter)

不足二十四小時之內,朱浩偉就獲得團員們的首肯,可以在電影中選用他們的歌曲。最後,朱浩偉找來了美籍華裔女歌手Katherine Ho演唱《Yellow》的中文版本,成為電影的片尾曲。歌曲放在最後的情節,配合女主角決定要重新想像自我認同的覺悟,而中文版歌詞並沒有種族意味。

《Yellow》中文版歌詞

我想知道 流星能飛多久
它的美麗 是否 值得去尋求
夜空的花 散落在你身後
幸福了我很久 值得去等候
於是我心狂奔 從黃昏到清晨 不能再承受

情願 墜落在你手中
羽化 成黑夜的彩虹
蛻變 成月光的清風 成月光的清風

幸福 跳進你的河流 一直游到盡頭 跳進你的河
幸福 跳進你的河流 一直游到盡頭 跳進你的河

幸福 跳進你的河流 一直游到盡頭 跳進你的河
幸福 跳進你的河流 一直游到盡頭 跳進你的河
幸福 跳進你的河流 一直游到盡頭 跳進你的河

我想知道 流星能飛多久
它的美麗 是否

Yellow」稱呼源遠流長

過往百年來,由於膚色的關係,越洋華人來到美國土地,都被冠以「Yellow」(意指皮膚偏「黃」的東亞人)這個顏色標籤作為稱呼,有種族區隔的意味。不過近幾十年來,「Yellow」這個字詞已經潛移默化,成為美國社會對於華人的一種代名詞,未必刻意帶有種族歧視的意思。但始終以顏色標籤某一族群,會引起種族、文化定型等的憂慮。故不少美國華裔組織一向對有關議題提出抗議。

早在十九世紀,已持續有華人移民到美國西岸,進行修建鐵路、掘金礦等勞動工作。到了1882年美國通過《排華法案》,暫停華人移民,直至1943年始被廢除。長期以來它一直是《美國法典》的一部分。二十世紀中葉開始,大量來自中國大陸、台灣、香港等地的華人基於國內政治形勢、就學和工作機會等因素來到美國,分散各州份。據統計,現時在美國的華裔人口超過三百萬人。其中以加州(California)、紐約州(New York)和德州(Texas)三地的華人數目最多。在2011年,奧巴馬任內民主黨控制的美國參眾兩院,正式就一世紀前的《排華法案》向全體華裔美國人道歉。

華人移居美國的歷史源遠流長,不少家庭在當地已立根數代,因此很多美國大城市都有具規模的華人聚居地。(網上圖片)

電影選曲成魔鬼細節

朱浩偉指出,希望將一些現代西洋流行歌曲改編成中文版,讓觀眾知道雙重文化認同和融合如何塑造了當今大多數美籍華人的心態和思想,最後《Yellow》成為他心中唯一之選。除了《Yellow》的中文版本,改編自麥當娜名曲《Material Girl》,由葉蒨文以粵語演唱的《200度》,亦有在電影情節中出現,同樣具異曲同工之妙。

另一方面,朱浩偉在電影中亦加入一連串廣為老一輩華人所熟悉的華語時代曲,例如葛蘭的《我要你的愛》、《我要飛上青天》、陳蘭麗的《你懂不懂》等,不少年紀過半百的早期美籍華人,入場觀賞電影後都稱故事情節配合選曲,十分有共鳴,想起以前成長的回憶。

耳熟能詳的華語經典時代曲,為這部荷里活電影畫龍點睛。(《我的超豪男友》劇照)

對種族議題的關注

歐美領導的全球流行文化對於世界不同族群的定義,似乎有一種帶有主觀性的不成文劃分。不過,就以美國為主導的影視文化框架來看,這十多年來行業內的跨種族共融議題開始浮上水面,不同種族盼望在流行文化中佔一席位的意識逐漸抬頭。早兩年的「奧斯卡漂白事件」就引起雙方輿論爭議,一邊有人說「不如把獎項全都頒給白人」,一邊又有人說「十分欣賞黑人演員的演出,但他們應有些耐性」。再到《黑豹》(The Black Panther),以非裔演員為主要班底,加上故事背後暗喻的啟示,掀起對解放非裔美國人文化和非洲後殖民主義之類的爭論,都揭露出種族符號與流行文化交互纏繞的無形連結。

在美國大眾文化中,種族話題從來沒有缺席。只是這次《我的超豪男友》終於由華人擔任代表。不過,朱浩偉希望帶起大眾對種族符號的反思,是否只是曇花一現,則有待影迷們繼續觀察。

隨着《我的超豪男友》在全球票房取得佳績,不少人相信以全亞裔演員班底作招徠的荷里活電影將會陸續有來。(VC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