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難民落難澳洲 拘留中心WhatsApp寫書奪獎:我無權慶祝

撰文:凌俊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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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被困在一坐孤島監獄無法出走,只得一部智能電話的你會做甚麼?你不用立即回答,因為以下的故事可能會改變你的想法。
澳洲文學獎「維多利亞總督獎」(Victorian Prize for Literature)周四(1月31日)頒發,伊朗庫德族難民布沙尼(Behrouz Boochani)同時獲得兩個獎項,但他卻無法出席領獎:布沙尼自2013年起被關押在澳洲的海外拘留中心,與其他難民一樣被拒踏足澳洲。
獲獎書籍講述布沙尼在營內5年的難民歲月,是他偷偷以WhatsApp對外發送短訊輯錄而成。書名出自庫德族諺語「庫德族沒朋友,只有山」,亦正正是布沙尼與營內難民生活寫照。

伊朗難民WhatsApp寫書:布沙尼的No Friend But the Mountains: Writing from Manus Prison一書,記述他在這個「監獄」的生活。(布沙尼Facebook)

36歲的布沙尼是原本是伊朗記者,他2013年因逃避當局打壓而乘船偷渡往澳洲,希望尋求政治庇護。可惜澳洲的「離岸政策」非常嚴苛,不但拒絕經水路前往澳洲的難民入境,更將他們強制關押在鄰國巴布亞新畿內亞(Papua New Guinea)的馬努斯島(Manus Island)拘留中心。

布沙尼被澳洲拒諸門外,自此生活在環境極差,有如監獄般的拘留中心,展開他5年的難民歲月。書名No Friend But the Mountains: Writing from Manus Prison(暫譯:沒朋友,只有山:寫於馬努斯島監獄)即由此而來。

伊朗難民WhatsApp寫書:布沙尼為逃避伊朗當局打壓,2013年試圖逃亡到澳洲,「結果來到澳洲又被關押多年。」(法新社)

逃避伊朗打壓 卻被澳洲「收監」

布沙尼坦言,當初因遭伊朗當局打壓而逃亡,「結果來到澳洲又被關押多年。」

由一個地獄輾轉至另一個地獄當然不好受,但布沙尼並無忘掉記者的使命。眼見拘留中心生活條件極差,難民遭遇種種不公義的情況,他決心以智能電話偷偷拍片,在社交媒體報道營內實況,並向報章投稿。他成為澳洲這項具爭議政策下最著名的「難民KOL」

他拍攝的片段更被剪輯成紀錄片《望眼欲穿的難民營》(Chauka, Please Tell Us The Time),引起外界廣泛關注。

巴布亞新畿內亞的馬努斯島自2013年起,成為澳洲政府的難民拘留中心。

「WhatsApp就是我的辦公室」

布沙尼一直有在社交媒體撰文,描述拘留中心的生活。悉尼大學哲學系博士托費希安(Omid Tofighian)2016年看完布沙尼的貼文後深受吸引,並主動聯繫後者:「布加尼問我是否可以幫他翻譯出書,我們自此以WhatsApp收發書中內容。」

拘留中心的難民經常遭遇不公,當局和警衛不時會突擊檢查並沒收難民的個人物品。如果布沙尼將著作寫在紙上,肯定會被充公,所以他只能利用Whatsapp盡量寫作,逐字逐句拼湊成《沒朋友,只有山》。他形容:「WhatsApp就是我的辦公室。」

伊朗難民WhatsApp寫書:馬努斯島(Manus Island)拘留中心生活條件極差,身在其中的布沙尼決心報道營內實況。圖為此拘留中心。(Getty Images)

寫澳洲故事 破例入圍文學獎

「維多利亞總督獎」規定作者必須是澳洲公民,以確保得獎作品是描述澳洲的人和事。不過在評審推薦下,管理文學獎的機構為布沙尼的作品破例,因為這本書正正是描寫澳洲的故事。

《沒朋友,只有山》在「維多利亞總督獎」的七大項目中,分別獲得文學獎與非小說獎。文學獎評審形容,最後這本書是令人驚艷的藝術作品,並讚揚布沙尼用字精準、有詩意,而且富有批判性。

▼布沙尼不時在社交媒體分享島上情況:

「我覺得自己無權慶祝」

澳洲當局2017年關閉馬努斯拘留中心,並將布沙尼等人轉移到島內安置,或移送至其他難民營。未找到容身之處的布沙尼留在島上,繼續報道他與難民的生活。

布沙尼無法入境澳洲親身領獎,但他對於得到外界關注感到高興,形容「這不僅是我們的勝利,亦是文學和藝術的勝利,最重要的是,它是人類和尊嚴的勝利」,但另一方面他卻對此感到非常矛盾:「我覺得自己無權慶祝,因為我還有許多朋友在這受苦。」

布沙尼以一字一句及每條短片,慢慢讓世界知道馬努斯島的困境。他坦言,對難民來說,最首要的事應該是取得自由,離開「馬努斯島監獄」開始新生活。不過這對於他們這些漂泊異鄉的難民「人球」來說,又談何容易?

(綜合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