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政局裹足不前 見「政治正確」的荒謬

撰文:葉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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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明年3月脫歐限期逼近,執政保守黨的英國首相文翠珊,立場搖擺不定,左右不討好,支持度跌至30%,而保守黨的支持度更被反對派工黨追過,成36%對40%之局。
如此局面,領導工黨的郝爾彬(Jeremy Corbyn)理應做好反對黨的角度,為英國脫歐謀方略。然而,郝爾彬近數月來都一直忙於應對「反猶太人」的指控,脫歐之事似乎被拋諸腦後。大事不理,只顧小事,原因在於「政治正確」的歪風。

英國工黨長期被指有包藏「反猶太」(Anti-Semitism)的情意結,反猶太者主要是極左翼,一直處於黨內邊緣,無人關注。但自2008年金融海嘯之後,工黨左翼逐漸興起,而黨魁郝爾彬算是其中一員。2016年英國脫歐公投後,黨員不顧大部份工黨國會議員反對,票選郝爾彬繼續擔任黨魁,可見工黨的左傾。

工黨左翼黨魁郝爾彬 (視覺中國)

「反猶太」政治不正確 不得不回應

工黨左翼崛起,其「反猶太」傾向當然會被攻擊得體無完膚。有工黨候選人被揭發曾指納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是「假故事」,亦有黨人曾說希特拉其實是猶太人復國主義者,極有陰謀論色彩。

郝爾彬本人亦被發現曾在2010年主持工黨內部的反猶太研討會。他在Facebook上更是數個反猶太陰謀論群組的成員,而且他曾捐款予曾暗指「猶太人會殺死基督教的孩子,飲他們的血」的一位伊斯蘭教教士。

自二次大戰以來,反猶太主義一直是政治禁忌,是絕對的「談不得」,所以郝爾彬不得不回應。他的回應完全符合「政治正確」的公式:「我為(工黨)對猶太人造成的傷害道歉。有反猶太思想者,絕對不容於工黨。我承認反猶太主義是工黨正面對的問題,我們會致力解決。」

隨即,郝爾彬就將一些曾發表反猶太言論的黨員罷免黨籍。這種「政治正確」的回應,理應可以讓郝爾彬脫身,使他可以集中研究工黨在脫歐的主張。

郝爾彬在黨內極受年輕左翼支持。(視覺中國)

兩種「政治正確」 夾在中間做人難

可惜,「政治正確」是一把雙刃刀,不同立場的人對何謂「政治正確」,有不同看法。工黨黨內的確有一群人是反猶太主義者,而他們都是郝爾彬的支持者。在這群人的角度,完全否定反猶太主義的觀點,卻是「政治不正確」。如果郝爾彬一面倒將這些人完全驅逐出黨,他在黨內的支持度定必受下滑。因此,郝爾彬竟然用上類似文翠珊左右逢迎的招數,去應付兩種不同的「政治正確」。

在罷免一小部分反猶太黨員的同時,郝爾彬卻以紀律聆訊,去威脅一直批評黨內反猶太情緒的國會議員。在公佈新的黨員行為守則時,其對「反猶太主義」的說明,又故意不跟從英國政府也接受、由猶太人組織訂立的定義,容許黨員攻擊猶太裔英國人忠於以色列多於英國。

民眾上街抗議工黨內的反猶太傾向 (視覺中國)

「政治正確」的三種荒謬

對「政治正確」的堅持,本質是非理性的將一些觀點或行為,歸類為理所當然、不得反對的「真理」,凡意見不同者都是「人渣」。其問題之一,是將理性討論拒於門外,例如「到底『攻擊猶太裔英國人忠於以色列多於英國』是否反猶太的行為?」,在以上兩種的「政治正確」中,都不是一個可以討論的問題。

另外,「政治正確」的觀點,很多時候只會牽動情緒,而與實際要務毫無關係。今日脫歐為英國頭等大事,工黨反猶太傾向,卻將不少人的心思,浪費在如何解決這種口舌之爭。不少政客與郝爾彬一樣,夾在兩種對立的「政治正確」之中,更令爭端無日無之。

更重要的是,「政治正確」的觀點,通常是內容空洞的口號,例如英國疑歐派的「我們不要移民」,阻礙理性解決問題。不少疑歐派及親歐派都把這種口號扣上帽子,極端疑歐者對任何容許部分移民的脫歐方案嗤之以鼻,極端親歐者則指任何反對移民的方案皆是歧視移民。雙方盲目地支持一種觀點,對於「英國到底是否需要移民?」或「英國需要哪類移民?」等問題,完全沒有深入的探究。這種「政治正確」,不止耗費人們精力,更阻礙解決實際問題。

前英國外相約翰遜,說話常帶有「政治不正確」的幽默。(視覺中國)

歪風不解 政局難有進展

英國「政治正確」氾濫,以下又是一例。

8月5日,在上月辭去外相一職,並有傳想取代文翠珊相位的約翰遜(Boris Johnson)在報章撰文,反對立法禁止人在公開場合穿戴穆斯林女姓的罩袍,指一個成年女姓有權選擇其穿著,不過卻認為私人及公共機構有權要求其客戶遵守一套「服裝守則」。

不過,在文章中,他表達了一些個人意見,指他認為罩袍欺壓女姓,而且戴上罩袍的人看起來像是「銀行劫匪」,而在街上走來走去則像是個「郵箱」。

在「政治正確」風行的英國,他的個人意見成為了爭論的焦點。到底他文章的實際主張道理如何,幾乎無人關注。

這種「政治正確」主導的風氣,一日不除,英國政局,只會困在毫無建樹的爭議上,裹足不前。英國之例,亦值得我們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