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歐困局】保守黨未分 工黨先裂:歐美政治重新洗牌的潮流

撰文:葉德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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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首相文翠珊面對保守黨同黨操戈,如今幾乎已不成「新」聞,在野工黨周一(18日)卻先打響黨裂先聲。
以工黨新星烏穆納(Chuka Umunna)為首的7位留歐派工黨國會議員正式宣布脫黨,另立所謂的「獨立組織」(Independent Group),未來或會迎來更多工黨(甚至保守黨)成員退黨加入。
工黨副主席華德信(Tom Watson)也承認他有時「已認不得」今日的工黨,並出言警告黨魁郝爾彬(Jeremy Corbyn)要馬上轉向。

工黨分裂:政壇重新劃界之端?

面對工黨40年來最大的分裂事件,郝爾彬似乎毫不退讓,只對脫黨議員表示「失望」,又高舉他自己在2017年領導工黨大選「振奮數百萬人支持」的成績,似乎想要指責脫黨者才是問題所在。

前工黨影子商務大臣烏姆納(Chuka Umunna),早前因不滿郝爾彬在脫歐問題和黨內反猶太主義的處理手法,而與多名黨友脫黨自立門戶。(路透社)

不過,烏穆納對英國政治的亂局卻有另一番觀察:現有的政黨才是問題所在。他更呼籲:「當下正是我們拋開這個國家的老套政治之時。」

在此,與烏穆納位處脫歐議題政治光譜兩極的英國獨立黨(UKIP)前黨魁、如今代表新成立脫歐黨(Brexit Party)的法拉奇(Nigel Farage),卻對支持二次公投留歐的「獨立組織」表示歡迎:「這一刻看來沒有甚麼,不過這卻是英國政治大變之始──重新劃界(realignment)。」

黨裂之源:留歐、脫歐分歧

烏穆納等工黨脫黨議員,除了不滿工黨左翼(包括郝爾彬本人)的反猶太主義問題外,最主要的矛盾還是脫歐的路線之爭。

屬猶太裔的工黨議員伯傑(Luciana Berger),也是脫黨七傑之一。由於飽受反猶太主義威脅,她出入也時有黃衣警衛跟隨。(路透社)

郝爾彬上月在國會不信任動議失敗、扳倒文翠珊政府不成之後,竟然沒有兌現去年9月的黨大會承諾,並無認真考慮帶領全黨改為爭取二次公投,連對於作為二次公投必要條件的延後脫歐提案,他也只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在最後一刻才表示支持,導致有關提案在上月29日的投票落敗。

目前工黨有近75%支持者表示支持二次公投,黨內議員更是以留歐派為宗,郝爾彬遲遲不兌現承諾,更繼續爭取留在歐盟關稅同盟的軟脫歐,造成黨內積壓極大不滿情緒。今次的小黨裂只是第一輪爆發而已。

英國國會在27日將再就脫歐前路進行投票,到時會有排除無協議脫歐、延後脫歐的修正案,甚或會有工黨部分議員支持、提議將文翠珊脫歐協議交諸公投的修正案。郝爾彬到時若堅持其脫歐路線,在「獨立組織」的工黨分裂已成既定事實的背景下,不排除會有更大規模的脫黨情況出現。

工黨的意識形態矛盾在其「愛郝爾賓 恨脫歐」口號可見。黨員一方面支持郝爾彬的左翼政治,另一方面卻反對郝爾彬的脫歐派傾向。(Another Europe網站)

政黨「除名」風氣 讓兩黨少數派離心離德

目前,從工黨到保守黨,都興起了草根選民及地區黨組織主動將同黨候選人除名(deselection)的風起,例如保守黨溫和留歐派議員博爾斯(Nick Boles)最近就被除名,被迫要重新競逐下屆的保守黨代表身份。

這次脫黨的工黨議員,也有不少正要面臨除名危機。因此,脫黨自立對他們而言其實沒有太大損失。

這種黨內批判的風氣,勢將讓不少「黨內少數派」愈加離心離德,或將鼓動起另立政治派系的意志。

由於目前脫歐、留歐兩派在工黨和保守黨都有,在脫歐議題主宰政治的英國,兩黨已無法有效區分最重要的政治意識形態分野,工黨此番黨裂或許會引發英國政壇重新洗牌的現象。

文翠珊大概沒有想到工黨的黨裂會先於保守黨發生。不過,此次黨裂卻證明了文翠珊近來極力保持黨內團結,並非空穴來風之舉。(路透社)

歐美傳統政黨 無法趕上政治分界的變遷

其實,政壇重新洗牌已是歐美各國政界的潮流:

在美國,有特朗普化的共和黨,以及左翼化的民主黨,將傳統派系逐漸推向邊緣;

在法國,有馬克龍「共和前進」(La Republique en Marche)的中間路線、極右的「國民集會」(Rassemblement National),以及極左的「不屈法國」(La France Insoumise),傳統的左右社會、共和兩黨皆已是沒有餘暉的夕陽;

在意大利,右翼被原主張北意大利獨立的「聯盟黨」(Lega,原稱「北方聯盟黨」)主導,反建制民粹政黨「五星運動」(M5S)又搶佔左翼政治支持,而最奇怪的是意大利政府竟由聯盟黨及五星運動聯合組成。

在英國政壇大亂之中,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周一(11日)就向英國表明他們不會再有「第三次機會」,點明歐盟已不會再向英國作第三次讓步。(路透社)

重新洗牌的趨勢,所反映的是歐美傳統政黨都無法跟上政治生態的變遷。傳統的經濟上,甚至倫理上的左右對壘,在今日的社會中已非最重要的政治分界──有學者就提出要用「開放」與「不開放」去作區分。

新的政界分野要落在何處,於今仍是不甚清晰。不過,政壇重新洗牌的趨勢似乎已經不容逆轉,今次英國工黨分裂只是大潮流中的一個環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