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內瑞拉危機】一場圍繞「人道主義物資」的輿論戰

撰文:卓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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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週末(2月22日至23日),委內瑞拉同哥倫比亞邊境發生流血衝突。瓜伊多領導的反對派試圖將物資運向境內時,遭到馬杜羅麾下武裝部隊及親政府幫派的阻撓,衝突造成4人死亡。而「政府軍焚毀物資」的照片更透過社交媒體傳遍全國。只不過,政府同反對派,西方媒體及親馬杜羅媒體對「事實」的認識,卻停留在兩個世界。

邊境衝突爆發後,隨機引來寰球媒體跟進報導。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華盛頓郵報、英國《金融時報》等都將衝突照片置於網站首頁:批評馬杜羅阻止人道主義物資入境,更用武力鎮壓示威者。大部分媒體也將此事同25日將在哥倫比亞首都波哥大召開的「利馬集團峰會」結合,指出西方及南美國家將祭出更嚴厲制裁措施,促成委國變天。

效忠馬杜羅的軍方被指在2月23日,放火燒毀攔截在哥倫比亞邊境的物資車,引起不少民眾不滿。圖為一名反對馬杜羅的示威者。(路透社)

媒體偏頗報導掩埋真相

至於親政府媒體,則一如既往的將瓜伊多支持者形容為「英美走狗」,更指控反對派在邊境地區製造衝突,為鄰國及美國軍事干預提供藉口。而親馬杜羅的俄羅斯RT電視台,則在報道中展示了示威者向政府軍投擲燃燒瓶的視頻。視頻中,擲出的燃燒瓶不慎觸及貨車倒車鏡,跌落車上。

不過,雙方陣營的操作均聞得到一陣「膠味」。西媒刊登的照片大多為細部特寫,不是頭破血流的示威者,便是站在高處揮舞旗幟的瓜伊多;而僅有的幾張廣角照片顯示:開赴前線的貨車僅有寥寥十數架,而封鎖邊境的部隊至多排成兩行人鏈,同文章中描繪的「盛大場面」出入明顯,似乎有「谷大新聞」以利瓜伊多政治操作的嫌疑。

而親馬杜羅政府的報道,亦存在相當瑕疵。多家親政府媒體雖指控反對派「自導自演」,但除了一段丟擲燃燒瓶失手的視頻,便無其他照片,亦無法說明為何大部分卡車都被焚毀。與此同時,親政府媒體也對在場幫派分子搶奪及破壞物資的照片視而不見。

這一事件中,無論是西媒或是親政府媒體,似乎都帶上厚厚的有色眼鏡。儘管難以指摘他們「撰寫假新聞」;但其放大特定角度,藏匿信息,引導輿論的行為確實有失新聞媒體應有操守。不過,「借題發揮」絕非媒體專利;這一問題上,馬杜羅和瓜伊多陣營的操作更爐火純青。

由13個拉丁美洲國家與加拿大共組的「利馬集團」,敦促國際刑事法院(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宣布馬杜洛拒讓人道援助物資入境的行為是「違反人道的罪行」。(路透社)

民眾需要宛如糞土

瓜伊多之所以將「援助物資」作為政治操作焦點,皆因馬杜羅執政以來無視人民生計的劣行。2016年以來,委內瑞拉經濟情況急劇惡化,不僅民眾三餐難以果腹,醫療機構更缺乏基本物資,致使國家嬰兒死亡率三年內上漲約100%。直到如今,馬杜羅一方面接受來自俄羅斯的7.5噸醫療物資,一方面卻堅稱「委內瑞拉不存在人道主義危機」。

馬杜羅越將輸入物資說成「反對派的特洛伊木馬陰謀」,某種程度上反而令瓜伊多「撿到槍」,將救援物資的「民生概念」同己方陣營扣連,吸引民眾支持。本月初,瓜伊多已高調宣布將在23日展開行動,更在突破邊防前一天,同智利及哥倫比亞總統「視察前線」,以吸引媒體注意。為求達到最強宣傳效果,瓜伊多陣營也提前在社交媒體布陣,要令「物資被毀」的畫面傳遍全國,進一步加強馬杜羅「與民為敵」的形象。

彭斯在與「利馬集團」會談中發表演講,呼籲南美多國追隨美國同類行動,凍結委內瑞拉國營石油公司資產。美國財政部同日(2月25日)亦宣布,制裁4名支持馬杜羅的省長。(路透社)

事實上,目前停留在兩國邊境的物資數量並不多,價值據估算在數千萬至2億美金之間,對陷入危機中的委內瑞拉只是杯水車薪。但如今看來,它們卻創造了超過預期的政治效果。在後真相時代,所謂「觀感」似乎遠比做實事重要。只是面對委內瑞拉民眾的痛苦,瓜伊多站在卡車上露出欣慰笑容,馬杜羅安坐總統府中「氣定神閒」,卻如此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