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防長深夜通話 兩軍關係斷不可亂

撰文:紀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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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美關係愈發緊張之際,中國防長魏鳳和於8月6日深夜應邀與美國防長埃斯珀(Mark Esper)通話。魏鳳和稱要「加強海上風險管控,避免採取可能使局勢升温的危險舉動」。埃斯珀也表示要「保持對華磋商,管控危機,防止誤判」。

此前一天(8月5日),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接受官媒新華社專訪,談及南海及中美關係,稱「美國最近在南海不斷挑事」,中美要「明確底線,避免對抗,暢通渠道,坦誠對話」。

魏鳳和和王毅都談到了對中美關係的擔憂。近段時間來,中美在諸多議題上對抗色彩濃厚,科技、經濟、外交等層面的較量輪番上演,更令外界擔憂的是兩國在軍事層面發生衝突。哈佛大學榮休教授、費正清東亞研究中心前主任傅高義(Ezra Feivel Vogel)7月曾坦言「很不幸,兩國有發生武裝衝突的可能性」。澳洲前總理陸克文(Kevin Michael Rudd)也認為,這可能到了中美兩國再次發生實際武裝衝突的時候。

魏鳳和的表態也表達了對中美在海上尤其是南海上發生衝突的擔憂。這種擔心是因兩國現在在西太平洋尤其是南海的情況而產生的。

美國近來在南海問題上創造了多個首次: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7月14日發表涉南海聲明,首次就南海爭議表明官方立場,完全否定了中國的「九段線」主張,推翻了此前「不選邊站」的立場,這被認為是美國在南海政策上的重大轉變。「列根」號和「尼米茲」號航母打擊群分別在7月6日和17日在南海舉行了「雙航母」演習,這是美國自2014年來首次在南海舉行雙航母軍事演習。8月5日,美國空軍1架E-8C「聯合星」監視飛機進行抵近偵察,一度飛行至距離廣東近海的領海基線59.27海里處。這是近期中國首次發現美軍E-8C型飛機在夜間抵近中國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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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美國在南海的軍事行動明顯加大。除了派出軍艦巡航南海之外,美國軍機在南海的行動異常之多。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7月28日在記者會上表示,僅2020年上半年,美國軍機在南海活動多達2,000多次。活動頻率增加的同時,美國軍機偵查的距離非常之近,有關抵近至中國大陸50海里、60海里的報道多多見諸報端,甚至5月15日,美國海軍一架P-8A一度接近中國海南島領空。同時,美軍諸多型號的偵察機「齊上陣」,P-8A、P-3C反潛巡邏機,EP-3E、RC-135系列電子偵察機,E-8C、E-3C空中預警及戰場指揮機以及MQ-4C高空無人偵察機等,基本都出現在了南海。

如此密集的行動加大了中美兩國在軍事上擦槍走火的可能,一旦身處前線的中美軍方人士發生誤判,意外隨時可能發生,中印6月軍事對峙引發的流血事件是例證,中美也不能完全排除這樣的意外。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本人的不確定因素讓這種風險陡增。隨着大選臨近,特朗普的民調仍落後於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拜登(Joe Biden),如何提振選情成為他的重中之重。打中國牌就是他的一個選舉策略,至於這對中美關係的破壞,並不是他優先考慮的內容。"沒有對華最強硬,只有更強硬"主導了特朗普的頭腦時,不妨大膽設想這種可能:如果中美軍事摩擦成了提振選情的一個選項時,特朗普將會毫不猶豫接受。

美國正在外交、經濟、科技乃至軍事層面對中國施壓,兩國關係急轉直下,中國前副外長傅瑩甚至悲觀預測「目前的狀態恐怕還不是最低谷」。在未來一段時間裏,中美關係仍有進一步惡化的空間,畢竟兩國高層的溝通與交流不暢,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與美國總統特朗普自3月以來至今尚未通話,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篪與美國國務卿蓬佩奧6月中旬在夏威夷會面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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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不能對美國的衝動置之不理,中國仍需要嘗試給中美關係降降温,王毅7月在中美智庫媒體論壇上發表致辭時談及對中美關係的三點建議,其中提到了要「激活和開放所有對話渠道」,「只要美方願意,我們隨時可以恢復和重啟各層級、各領域的對話機制。任何問題都可以拿到桌面上來談,任何分歧都可以通過對話尋求妥善處理」。這背後是希望美國能有所轉變,中國不斷提「不願對抗」「管控風險」是吿訴美國需要想一想這樣做的代價。

中國希望能與美國維持良好的關係,也需要穩住中美關係,至少在局面開始惡化時,要努力控制惡化的勢頭。在特朗普連任壓力倍增的情況下,中國仍要努力讓兩國關係回到理性上來。

同樣,埃斯珀與魏鳳和通話強調「管控分歧」,此前8月5日他在阿斯彭安全論壇上表示,不認為中國現在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威脅,華盛頓不希望與北京爆發武裝衝突。這些表態與白宮內部一味尋求對華強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說明了美國軍方的克制。

作為美國防長,埃斯珀很清楚自己手中的權力意味着什麼,也深知動用軍事選項的嚴重性後果。要記得,美國6月爆發「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議時,特朗普一度想到要動用軍隊佔壓抗議,結果,埃斯珀明確反對,稱這是最後選項。放到中美關係上,放到中美開戰上,埃斯珀恐怕不會像特朗普一時興起就宣布計劃或者決定。美國軍方高層與躁動的白宮高官不同,仍是理智的。

中國官方表明了要與美國好好談的態度,美國軍方也有意願避免兩國軍事層面的惡化。畢竟,政治亂可忍,經濟亂可忍,軍事防務關係,則萬不可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