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險王衛斯理】當衛斯理變了Wesley
無綫電視正在上映《冒險王衛斯理之支離人》，由王晶製作，將倪匡的原著小說，作了很大的改動。倪匡的科幻小說是伴隨着香港人成長的集體回憶，1960年代，從衛斯理系列開始，到原振俠及台灣的張系國等作品等等，對科學能解釋的事物現象以外的玄奇，產生了無限的好奇和嚮往。撰文：區日謙
倪匡作品中不少描述外星人和地球接觸的故事，在當年來說，是極具創意，啟發讀者思考兩個科技差距特大的文明，原來可以互動發展。現在無綫電視選出來改編的幾本小說，都是以外星文明作題材——《支離人》中外星人企圖殖民、《藍血人》流落地球的外星人方天，及《無名髮》中把罪人遣送返地球，都是衛斯理系列的代表作。
首先，很多衛斯理迷都提出，怎麼小說中青幫九幫十八會的最後一位幫主白老大（任達華飾演），竟然變成了國際刑警資深頭目？兩者身份的相差也實在太大。可能為了配合內地規則，正派角色不能夠是黑幫頭子吧。唯一相同的，是白老大的處事手法仍然是黑幫老大模式，例如白老大快將退休，手下想對白素「潛規則」一下，白老大便把手下抓來毒打，還說那是私人事件，和國際刑警無關。
「王晶化」的衛斯理
由於白老大變了國際刑警高層，白素順理成章成了刑警。「晶女郎」胡然演繹下的白素，從原來衛斯理形容為「一個身材十分修長的女子，一頭長髮，幾達腰際，更顯得她嫵媚至極」，變成「豐乳肥臀」，束上馬尾的性感女郎。在王晶風格下，少不免來些低胸衣飾，也給支離人「鬼手」輕薄，滿足製作人的慾望。
電視版劇情中，衛斯理應白老大的要求，在他們家中安裝監視裝置，白素不願意她房間被監視，但在安全壓倒一切思維下，少女的私隱變成無關重要。更有趣的是，最終捕獲鬼手的不是這些監察系統，反而是白素靠着低胸睡衣，在床上輾轉反側，引誘鬼手「鹹豬手」時，一刀刺下去了斷的。原著小說中的白素外柔內剛，聰明冷靜更勝衛斯理的特點，在晶女郎身上變得可有可無。
原著中白素和衛斯理在《支離人》中已結成夫婦，他們在求助人成立青的24樓單位室內鑽穿地板，以鏡頭窺探下層可疑人物鄧石的動靜，並且看到他躺進類似棺材的大箱子，感到莫名奇妙，也加深了衛斯理對這神秘事件尋根探底的興趣。原作約在1960年代完成，使用的鏡頭顯示仍是黑白。現在，電視版的背景是現代，科技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由無綫電視的資訊節目《學是學非》主持人張秀文飾演的理工奇才高彩虹，竟然可以發明「催眠水晶」，讓衛斯理可以先催眠其師母，再在埃及文物家（邱璐璠飾）色誘不成後，強搶埃及寶盒，把保鏢也一併催眠，實在太厲害了。
對外星人執行私刑
倪匡對外星人的態度是，認為能夠來到地球的外星人科技發達，比我們文明，應該沒有什麼要來掠奪，想來不會傷害我們。不過，在《支離人》小說中的外星人「牛頭大神」，卻是一心想着來地球殖民，不安好心。這觀點反而更近似天體物理學家霍金所警告，外星人極可能不懷好意，人類不應試圖與他們接觸。他認為外星生物可能一早消耗殆盡自己星球的資源，好像遊牧民族一樣四處侵略，地球可能會變成殖民地。
小說中的牛頭大神，3000年前被法老所騙，沉睡了讓地球得以免於成為殖民地，3000年後又給衛斯理再騙一次，科技文明似乎仍敵不過地球人的機心。原著中地球人靠着「醒目」先後兩次避過淪為殖民，電視劇中的地球人，似乎沒有最強，只有「更強」。
由於時代背景改為現代，甚至超現實設定，衛斯理原來的管家老蔡，變成了像《太空潛航者》（Passengers）的半人半機械人，透過人工智能，談笑風生，對外來客人也沒有像原著般不太歡迎，算是不錯的想法。
再過數十年，可能不單傭工，人類的身體可能要不也是半人半機械，又或是像衛斯理另一本小說《後備》中，科學家以人工基因培植，做出活人器官替換，連輪子也不用。很多1960年代很科幻的想法，到了今天已愈來愈可能發生。例如小說中鄧石的神秘盒子，打開原來是電子工廠（先進的集成電路）。作者倪匡本人在1986年修訂時亦承認，這樣的電路板那時已經出現。
反派角色的另類演繹
衛斯斯變了Wesley，林家棟飾演的歹角鄧石博士也成了Rock Tang，原本小說中被認出身份的貓眼石指環，也變成流行的紋身圖案。鄧石由富二代搖身成了黑市軍火商人，又走私珠寶，更有大批黨羽，總之人多好辦事，林家棟演來很有個人特色，並且其「鐵甲飛拳」特技也做得出色，值得一讚。雖然確實是少了原作深沉和孤僻，更似《復仇者聯盟》等超級英雄電影裏的反派角色。
談及支離人的手、腳和頭等，作者在1986年修訂的時候，也提及科學家的研究指出，如果是頭便只能在地上活動，但當年的小說，不單頭可以飛起來，支離怪手也可以高空持槍，甚至開車，作者表示科學有科學的觀點，而科學小說有科學小說的觀點。
小說中的衛斯理較衝動和有義氣，好友胡明被毒害後，先潛入大使館，出來後兩槍射斷特務頭子雙腿，及後又開車把鄧石撞死，狠得來乾脆利落，希望王晶不會將Wesley變成占士邦式打不死的女人湯圓便好了。《支離人》以後的《藍血人》及《無名髮》都是衛理斯關於外星人的重要著作，其中《無名髮》更是涉及宗教觀點，不禁有點擔心。
其實，除了外星人情節外，倪匡作品中如《天書》（探討命運循環）、《蠱惑》（降頭）及《風水》均是很有創意的佳作，不知會否有拍成劇集的機會，惟可否給讀者一個選項，選擇倪匡式，而非王晶式？
上文刊載於第110期《香港01》周報（2018年5月7日）《《冒險王衛斯理之支離人》當衛斯理變了Wesle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