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惡的距離.四】標籤與對立 我們希望活在怎樣的世界?

撰文:黃奕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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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及,若每個人都在評判前都能多想一下,便有機會對還不理解的事情有更全面的認識,但對於不甚瞭解的事情,我們大多認為事不關己,而習慣性的避而遠之或將它推開,而忘記其實這些都是「我們」的一部分。【《我們與惡的距離》專訪報道系列之四】

承接上文:【我們與惡的距離 ‧ 三】媒體自甘墮落還是我們選擇墮落?

「對於不理解的事情,我們通常都會選擇直接把他推開,認為那不屬於我的範疇。有人殺人?關我啥事;有人憂鬱症?關我屁事。我覺得這個態度就是最根本的惡吧。」《我們》中曾提到,每一百個人之中,就會有一個人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林君陽認為,這個比例是非常高的,我們所認識的人肯定不止一百個,這代表你我生活周遭,就有人正承受精神疾病的煎熬,這些都是「我們」的一部分。

如同林君陽所說:「我們都覺得自己是好人。」但在這個充滿競爭壓力的社會,多數人在庸庸碌碌中載浮載沉,於追尋自我價值的過程中或許不免懷疑:「我真的是那麼好的人嗎?」有時候,那些我們不那麼理解的人事物,恰巧能成為安撫我們心靈的最簡單答案。

【我們與惡的距離.復和公義】從處罰、糾正到修復之路【我們與惡的距離.復和公義】犯了罪除了吃牢飯 還有別的可能?

李大芝的房東(左女)的弟弟(右男)是一個思覺失調患者,雖然有無限才華,卻不被社會認可。(網絡圖片)

由於對成長歷程、行為動機與社會結構等因素並不熟悉,加上某些資訊刻意渲染,犯罪者、精神病患者等具有特定標籤的族群,通常會被塑造成遭社會排除的對立角色。民眾一方面藉由與他們形成二元對立來消除恐懼,一方面在「非人化」看待他們的同時,確認自己屬於「正常的一方」,因而暗自慶幸或自豪着。

「你可能沒有能力去幫助他們,但在接觸到這些訊息時,不要那麼輕易就去劃分『他們』跟『我們』,大家都在這社會裏面,就像王赦說的,我們都是一線之隔,可能就是三分鐘的差別。」林君陽感慨,如果他在生命中某個瞬間或時間點受到過大的壓力,說不定也會有精神疾病的問題,也會深陷某種狀態中無法自拔,社會對每個人都有很多無情,如果可以的話,不要輕易覺得「他們跟我們不一樣」,畢竟,這世界就是人與人互相勾連而成。

劇中的人權律師王赦,也曾在少年時期只有一步之差便誤入歧途。(公共電視提供)

林昱伶則認為,恐懼也是惡的一種,人們會對不認識的人、疾病、事情感到恐懼,恐懼後會害怕,緊接着把人推開,但這個社會或生活不因此變得更好。

回到《我們》的英文片名《The World Between Us》,我們到底想活在什麼樣的世界,在我們之間應存在什麼樣的東西與情感?或許這才是恐懼之外更重要的課題。「很多人覺得《我們》太理想化了,真實世界不會有那麼圓滿的結局。但老實說我不覺得那是過於美好的結局,(思覺失調症患者)思聰雖然開始畫畫了,但他沒辦法完全恢復;(加害者妹妹)大芝跟(受害者母親)喬安恍若走出來了,依然有他們的挑戰要去面對;(加害者雙親)李家父母今天很幸運,有肉粽哥來跟他們買肉粽,但明天呢?」林昱伶強調,劇組只是提供一個未來的想像,這個世界或許很殘酷,但我們能不能在如此苦難或黑暗的過程中,還去努力的尋找希望,或那個治癒我們的可能?

【我們與惡的距離】演員與角色共嘗的痛苦與掙扎(上)【我們與惡的距離】演員與角色共嘗的痛苦與掙扎 (下)

製作人林昱伶希望觀眾能藉此劇思考,我們希望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洪嘉徽攝)徽

「如果是紀錄片的話,或許每個人還是很慘吧。但《我們》是劇情片嘛,所以,有機會讓他們好過一點,也讓看的人可以放下心。」林君陽也認為,《我們》的初衷本不是要強調「惡」,也不是針對任何議題口誅筆伐,只是希望增進那些理解跟對話的空間,因此在最後給出「現實當中相對圓滿的結局」,他認為還是比較理想的。

至於外界將《我們》稱為「神作」,林昱伶笑說,劇組只是在某個時間點做對了幾件事情,而剛好大眾也對這部片的投射很強烈,這些都是當初想像不到的。但她也認為,不需要幫《我們》加上那麼大的光環與標籤,這也不是劇組所希望的走向。林昱伶稱:「我們真的沒有那麼偉大,說做了一部戲就能如何影響社會。只能說我們很努力做了一部自己覺得很好看的劇,希望觀眾都有自己的投射跟想法,如果《我們》給了觀眾一點點感動或思考,我都會覺得很高興。」

林君陽與林昱伶都強調,不需要將《我們》冠上神劇的光環。(洪嘉徽攝)

在黑暗中尋找黎明的曙光

「人們都需要故事,藉由故事去看到不屬於我們的生命經驗,讓自己變得更好。而我想要拍的,是一部療癒的故事。」療癒是由愛轉化而來,儘管人性有善有惡,林君陽每每被人類「利他」的天性所感動,他也希望能將這份「愛」呈現在《我們》中。

每一場悲劇發生過後,我們的世界或許增加了一個黑點,而對彼此的不了解,讓黑點如暈染般愈擴愈大,直到所見的世界都染盡黑墨,再也不能看清對方的樣貌。或許「眾生皆有病」,但當我們願意撥開那些隔閡與誤解,更用心去理解彼此的異同,生命或能填滿其他色彩,黑色將只成為彩色中的一部分,而希望,可能真的就在雲後面。

上文節錄自第162期《香港01》周報(2019年5月14日)《《我們與惡的距離》引發思考如何從理解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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