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片）忘記他是她 我們愛的是一個「人」
忘記她是哪麼樣 只記起街裡闖蕩 迎我歸家溫馨眼光 忘記他是哪麼樣 只記起粗糙頸項 承戴鋼鐵一般堅壯
走在街上，即便一個擦身而過的人，我們都輕易指出誰是男，誰是女。可曾想過，這會不會是理所當然？
訪問當日時晴時陰，天偶爾散落雨粉。相約填詞人周耀輝在M+ 展亭，於寫著「曖昧」二字的看板下，他身穿白色恤衫，雙手交疊膝上，蹺足坐著。他說話溫柔，寫的歌卻又尖銳，寫達明一派的《忘記他是她》、寫梅艷芳的《列女》、寫麥浚龍的《雌雄同體》。一首又一首，問性別是什麼，性別又可以是什麼。
因性而有別
對周耀輝而言，所謂的男所謂的女最好不要落任何的定義。即使不能去掉男女觀念，至少拓寬做男與做女的方法。「各有自己的方法做人，包括做男人，做女人，包括做年青人，做老年人，最好按自己的方法做。」
人們談性別，著眼於因性而有的別，愛找男女肉身上的差異，又為不同貼上標籤。「學術上是社會建構，我覺得是幻想，我們為這些不同作了很多故事。」眼見男士身體強壯，就幻想他是「打獵」能手；眼見女士體格較瘦弱，就幻想她一定需要被保護。這個不僅是故事，而是大家至今一直堅信的「事實」。性別好像很容易就定了，然後大家就不明所意地跟隨。
愛人還是愛性別？
周耀輝於1989年發表的《忘記他是她》正正在問性別在愛情的角色，人到底與人談戀愛還是與性別交往。「當你與另一個人那麼接近時，他/她的性別是什麼？」在愛情中，所愛的是一個性別，還是那人迎接你回家的溫馨，或是那人頭髮的香氣？《忘記他是她》剛發表之先，「他」字是沒有印在歌名上，希望聽眾各自感受。「當然我潛台詞是，拜託大家放棄僵化的性別觀念。」
當日的疑問，距今已近30年，在這性別的固有形象上，我們的社會又有沒有多少突破呢？
周耀輝想了想，「如果在我自己的歌詞創作上看，究竟寫情欲上，寫性別上有什麼變化。我突然覺得好可悲，好像無甚變化。」周耀輝很希望《忘記他是她》終有一天會過時，因為這代表我們的社會好寬容，不再緊張性別議題，可惜歌中叩問的至今仍然適用。
周耀輝最近為M+ 展亭的「曖昧：香港流行文化中的性別演繹」擔任策展顧問，展品都在清洗男女那道界。那曖昧又能否終結社會一直在翻的性別故事？
「我想曖昧對我而言，是一個較好的狀態，好似烏托邦的狀態，但正如烏托邦一樣，我們不知怎去尋找。」就算看不見盡頭，也不見有路，人還是可以彳亍（音：斥速，意指緩步前行）。做文化的，盡量做更多作品讓觀眾感受曖昧；做學術的，盡量做更多性別的研究，好讓大家知道曖昧不過這樣。「我會鼓勵大家多冒險，冒險的意思是大家多接觸曖昧的人。」也許接觸多了，總可以忘記曖昧，忘記性別，僅僅是接觸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