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評論】特朗普的憤怒遇上鮑威爾的嘴硬 減不減息誰說了算?

撰文:陳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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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聯儲局(Fed)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周四凌晨發表政策聲明稱,將聯邦基金利率目標區間下調為1.75至2厘,下調幅度為25個基點,是繼7月底以來的第二次減息。

聯儲局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在議息會議後的講話中表示,FOMC認為美國經濟表現健康,「基本面展望保持樂觀(the baseline outlook remains favorable)」。然而,全球經濟增長放緩以及貿易政策的不確定性正在給美國經濟帶來風險,加之通脹壓力放緩,FOMC最終做出了減息的決定。美國聯儲局公佈的會議細節顯示,在17名參會成員中,只有7人認為2019年會繼續減息。

鮑威爾既不保證美國聯儲局會持續減息,又強調貿易政策的不確定性帶來了風險。此番言行不但使美國三大股指盤中大跌,也令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勃然大怒。特朗普在推特(Twitter)中指責鮑威爾及聯儲局「沒膽量,沒常識,沒遠見(No guts,no sense,no vision)」。

特朗普經常在推特上向鮑威爾施壓,要求美聯儲大幅減息。(路透社)

聯儲局息口政策取決於通脹

特朗普對鮑威爾的訴求十分清楚,那就是大規模持續性減息。多維新聞在《歐洲量化寬鬆捲土重來 引出特朗普的三重渴望》一文中認為,減息對經濟和股市有很好的提振作用,並且能夠降低政府的融資成本,對特朗普的執政和連任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至於美國經濟是否適合大規模持續性減息,顯然不在特朗普的考慮範圍之內。

然而,特朗普雖然能夠通過內外部管道向美國聯儲局和鮑威爾施壓,但是是否減息最終仍將由FOMC決定。而在FOMC的政策聲明和鮑威爾的演講中,是否減息取決於美國所面臨的經濟狀況和發展前景。

在鮑威爾看來,美國的經濟並不差。根據泰勒原則(Taylor Rule),通貨膨脹率是各國央行最主要的調控目標,美國聯儲局、歐洲央行(ECB)都將通貨膨脹目標設在2%左右。美國聯儲局之所以不希望大幅減息或連續減息,是因為美國目前的通貨膨脹率距目標值並不遠。

8月份美國消費者物價指數(CPI)同比增長率高達1.8%,相比之下,9月12日宣佈減息並重啟量化寬鬆(QE)的歐洲央行面臨的通貨膨脹率只有1.4%。此外,鮑威爾認為美國就業市場強勁,消費支出、人均收入和消費者信心的增長構成了美國經濟持續繁榮的動力。

美國通貨膨脹水平略低於2%。(美國勞工統計局網站截圖)

美國出現水緊?

然而,美國經濟並非完全如同鮑威爾描述的一般「花團錦簇」。就業方面,8月份美國非農就業人口新增13萬人,較前值放緩,低於預期(增加16萬人)。消費方面,8月美國消費者信心指數大幅下降,從前值的98.4%下降至89.8%,降低8.6個百分點。製造業方面,美國供應管理協會(ISM)發佈的8月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PMI)僅錄得49.1,自2016年8月以來首次跌至榮枯線下方,表明美國製造業正在陷入衰退。

此外,近期美國銀行間市場出現流動性枯竭,迫使美國聯儲局在9月17日開展隔夜正回購(overnight repo),向市場緊急補充流動性531.5億美元。美國聯儲局認為流動性緊缺是由於近期國債發行量較大並疊加繳稅季造成的,並表示回購操作不會成為常態。但是,為了緩解流動性緊張的局面,美國聯儲局宣佈將銀行準備金利率下調為1.8%,將隔夜再回購便利(overnight repurchase facility)利率下調至1.7%。

不排除再次擴表

美國宏觀經濟指標透露出的種種負面跡象,以及銀行間市場的流動性緊張都對美國聯儲局的議息決定形成了壓力。FOMC剛剛在7月底的議息會議上決定提前結束「縮表」,如今市場已經開始討論美國聯儲局是否有必要重新開始從市場上購買美元資產、擴充資產負債表,即重啟量化寬鬆。對此,鮑威爾表示,美國聯儲局正在評估其資產負債水準是否合理。鮑威爾認為目前經濟的不確定性較大,因此不排除提前「擴表」的可能。

鮑威爾雖然嘴硬地認為美國經濟運行良好,但是也承認目前經濟面臨的不確定性較大。在本次政策聲明發佈會上,鮑威爾沒有再提上次引起極大爭議的「周期中部調整(mid-cycle adjustment)」的說法,表明其對貨幣寬鬆政策力度的態度正在軟化。

未來美國聯儲局是否會繼續減息,特朗普說的不算,鮑威爾也難以明言。正如鮑威爾在回答記者提問時所言,「對利率政策在一年後的走向抱有堅定的預期十分困難,即使隨著那天的接近,你會越來越有信心,但是在經濟資料、地緣政治變化等已知事件之外仍有很多不確定性」。因此,誰也很難說清未來美國貨幣政策將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