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 Yaeji】做一個價值觀不同的人 可以是很氣餒很壓抑的事

撰文:程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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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裔電子音樂製作人 /rapper/唱作人 Yaeji 下週二(23/7)來港,我們把握機會與她做了一次專訪,答案比預想中深入得多。

也許你還不知道,現今紅透電子音樂和潮流界的 Yaeji 其實是修讀視覺藝術學科出身;又也許你早已想到這點,反正不少音樂人起初都是搞藝術的, Daft Punk 、 Blur 、 Talking Heads …...沒有一個是從音樂學院走出來的。

全名 Kathy Yaeji Lee,被 Pitchfork 形容為「 house 派音樂最令人興奮的超級新人」的她於紐約出生,自小受美國文化薰陶,卻在剛步入青春期時舉家回流韓國,當時該地社會氣氛仍然相對封閉,是在公眾地方說幾句英語都會惹來叔父目光的年代。 Yaeji 在文化衝擊中渡過了少女年代,待到大學便回到美國就學生活,縱使只是東岸的一個偏遠小鎮。

大學完成後,Yaeji 帶著她的小小音樂夢搬到紐約的布魯克林區(Brooklyn)發展,起先她只是在家裡舉行一個名叫「 Curry No Hurry 」的小派對,借口在週末邀請朋友到家裡一邊吃她另一個朋友的祖傳咖喱,一邊聽她那星期寫下的音樂習作,不經不覺,這陣咖哩味漸漸飄到紐約各大俱樂部,以至巴塞羅那的 Primavera Sound 舞台上......

在 Yaeji 來港前夕,我們與她在訪問談到一哥焗豬扒飯、視覺藝術、以及母語創作的優點。

(J:靖詒,Y:Yaeji)

J:近況如何?我們能在這個暑假期待一下你的新作嗎?

Y:我正在經歷大量的音樂創作、巡迴演出、還有搬家事宜,挺忙的。這個夏天大概不會有新作了,但相信大家不用等太久。

J:你之前有來過香港嗎?對這兒的印象為何?譬如說你要在香港辦一場「 Curry No Hurry 」派對的話,主角會是哪一種食物?

Y: 有!香港是我其中一個最喜歡的城市,小時候會跟隨家人來這兒旅遊。它在某些層面上會令我聯想到韓國和新加坡,但始終有著自己獨特的城市生態和風貌,還有不少交通方便的海灘。這兒的美食也讓人相當難忘,如果要在香港辦一場「Curry No Hurry 」的話,我大概會以焗豬扒飯和點心為主題吧。

J:當初是如何接觸到 Club 文化?以演出者的身份,還是作為一名觀眾?紐約的場景(scene)又是如何?

Y:我起初是在一個名叫 Pittsburgh 的小鎮擔任電台DJ。那兒沒有什麼場景可言,基本上就是我和我的朋友們在晚上輪流播歌給對方聽而已,相比之下紐約的場景簡直是煙花大匯演級數。每天無時無刻都有數樣事情正在發生,更珍貴的是有一班既多元又有包容性的觀眾群。

J:學懂某幾個音樂軟件/樂器的操作,與成為一個音樂創作者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 最起碼對我們這些觀眾/業餘愛好者來說如是。你一直都是致志音樂的嗎?又有沒有一個所謂的轉捩點,使你發現自己的音樂能夠與其他人能夠產生共鳴?

Y:音樂對我來說就像一段全新的感情關係。

整輩子我都覺得自己是個視覺藝術家(visual artist),所以當發現自己成為了一個全職音樂人時,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驚喜。但聲音與影像兩者之間向來存在許多共通性,而我也開始明白自己能夠把視覺上的概念以聽覺形式呈現,聲音中存在著一種近乎人類都能共享的情緒表現,它也許更具流動性,以附有時間規限的方式去述事。

從一個聆聽者的角度出發,音樂既可以是一種私密的個人經驗,也可以是與一種大型群眾式的共同體驗(a vibration you feel with a large group of people),這大概是它當中我最鍾愛的特質了。

There’s also something so universally emotional about sound that communicates more fluidly. It forces you to a timeline and it tells you a story. As a listener, music can both be a really personal experience and a vibration you feel with a large group of people.
Yaeji

J:你的人生軌跡目前可以簡化為一場紐約到首爾再回到紐約的來回旅程(round trip),回到紐繼的你感覺自在嗎?在文化相異的首爾渡過的青春期又是一段怎樣的時光?

Y:我想對,頻繁地轉移定居地對哪一個小孩來說都是不容易的事。你正年輕,正在試著確立對自我的認知,卻又要同時適應各種陌生的環境條件。全新的地方往往代表全新的社會期望,規則,以及社交格構 —— 對在美國生活的少數族裔尤其如此。

在首爾渡過的青春期過得相當掙扎,我與身邊同齡人的背景太不一樣了 ——— 儘管我們看上去又是如此相似。回想起來當時我必定是感到很氣餒和壓抑吧,但反過來說也促使我在少年時代便更多地自省,對成長有很大地的幫助。那個時期我也花了很多時間在互聯網上,發掘到很多直至現在還是深深影響著我的次文化資訊。

J:對於一個在西方國家長大,操著一口流利英語的創作人 —— 據傳這也是你父母在童年時帶你回流韓國的主因 —— 你在大部分作品都選擇以韓語去表達,能否講解一下背後的思維?

Y:一開始以韓語創作對我來說就像是在把玩某種暗號。我在大學時期開始寫歌,當時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是韓國人,所以採用韓語幫助我能夠更放膽地唱出自己內心的各種想法 —— 反正他們又聽不懂,我愛唱些什麼都可以啦!但隨著時間推進,我開始在聲音層面上了解到自己的母語其實是一種非常美麗的語言,每一個音節都能被塑造成使耳朵愉悅的樂器。後來也有更多韓國人在聽我的音樂,這個暗號漸漸變得不那麼私密,但畢竟只有真正的韓國人才能完全明白我在歌曲中的所思所想。

J:你還會透過自己的藝術去探討哪些題材呢?

Y:我會繼續以音樂的方式去發揮我視覺藝術上的根源。

Clockenflap Presents X Collective Minds: Yaeji, Live in HK

日期:2019年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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