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例困局．上】反修例風波解方何在　建制泛民齊倡「全面調查」

2018年，法國爆發「黃背心運動」，迄今仍未完結，這場運動是法國城鄉中層以至低收入階層對經濟現狀不滿的民意反噬——2008年金融海嘯後熱錢氾濫，經濟數據看似逐步復蘇，實際蘊藏暗湧，民生、經濟等結構性問題不單止沒有解決，矛盾更是愈見加深。民怨積聚多年而無紓減，社會爭議就成為大型社會事件的導火線。回到香港，持續了逾兩個月的反修訂《逃犯條例》示威，也是如此。在這場運動中，「黃」、「藍」對立伴隨警民衝突不斷升溫，構成香港自回歸以來最嚴峻的管治危機，建制與泛民兩大政治陣營可有對策？

港府自2月提出修訂《逃犯條例》引發廣泛爭議，短短半年間，反修例運動由最初和平、非暴力的抗爭，演變成遍地開花的「反專權運動」。建制派內部就是否支持修例，也分為商界陣營及傳統建制派，前者一向對此較為保留。修例風波演化為政治風暴，自由黨黨魁鍾國斌曾於7月中在報章撰文勸特首林鄭月娥「若心情不勝負荷，沒有精神去做，就應該離開」。踏入8月，隨着示威者和警察的衝突升級，林鄭月娥終於有數次主動現身見記者，但鍾國斌對她的表現仍是連連嘆氣，「你不可以只出來說幾句，『香港好慘，跌落深淵，快點收手啦。』我不是代表示威者說話，但你什麼都不做，憑什麼叫我（示威者）收手？睬你都傻！」

「嗰啲𡃁仔憑咩會收手？」鍾國斌批評港府沒有就社會問題提出新的提議，便想叫示威者收手，「你沒有反應，我也就沒有反應，很正常吧。」面對港府的「無為」姿態，他不評論林鄭是否打算靠警隊平息問題，「處理事情一係硬，一係軟。你不用軟唯有用硬，我又不見得她有很硬，最怕做事不三不四，現在給人感覺就是不三不四。」

鍾國斌認為港府可以考慮答允示威者其中兩項訴求，即正式撤回修例及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在社會、在建制內都有共識，無論是法律界、宗教界或者醫療界，都不反對撤回修例及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有人擔心示威者搬龍門，怕做完之後示威者又可以要求其他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問題就在於對方。」

對於港澳辦與港府指現在並非適當時機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鍾國斌反問「什麼才是正確的時間？這方面沒有準則，你問我，我明天做也可以，但我不是她（林鄭）。」他又認為如果調查不是專門針對警方，更毋須留待事件平息後再做，「你要有動作才可以令事件平息，什麼動作都沒有，事件怎麼平息？ 或者你可以給予一個承諾，總之示威一停就會安排，這麼做也可以。」

警察與示威者的暴力衝突不斷升級，警民關係跌入深淵，鍾國斌同情警隊成為磨心，形容他們被政府「擺上枱」，「你估佢好想做呀？ 打份工啫。但他們的工作就是要維持治安。」他感慨道，「我唔識你，你唔識我，大家無仇無怨，點解仇恨會出咗嚟？」他擔心警察「唔捱得幾耐」，強調政府亦不應該要靠警察捱下去。

香港反修例抗議持續逾兩個月，社會憂慮一旦警方對局面失去控制，會引發中央直接干預。「中央很重視、很關心現在發生的事，但它也相信港府、相信警隊可以處理到問題。」全國人大常委譚耀宗聽到這個提問時強調，「中央對『一國兩制』是堅定不移，不會因為這種事放棄『一國兩制』。」他解釋，港澳辦主任張曉明早前在深圳座談會上沒有講到駐軍可能在什麼情況下出動，但提及「中央有各種手段，需要時會出手」，他相信「各種手段」不包括引入武警，「公開場合要如何處理？有一個廣東話不太純正的警察都有人懷疑他是內地人，如果你放（內地人）入去馬上會有反應，我不認為需要這樣做。」

「制止暴力後　其他就會散」

示威者「五大訴求」之一是要求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政府及建制派統一口徑明言只針對警察的獨立調查委員會是無需要，亦非當務之急。不過，譚耀宗表示不反對就整場風波調查成因，「有些事我也想知，有無外國政治力量參與這點能否查出來？參與程度如何？CIA（美國中情局）有否協助培訓？示威者表面似乎沒有『大台』，但又有人指揮，還有（民間）記者招待會，你說無人在背後指揮，我覺得不可能。背後有什麼原因，或者一些深層次矛盾能研究出來，可以避免今後再有類似事件發生。」至於事件會否使中央治港策略有調整，譚對此不置可否，認為要視乎事態發展，以及政府最後有什麼總結。

修例工作引發一場政治風暴，中央日後對於「激進暴力」的港人又是否還有信任可言？ 譚耀宗思忖片刻道：「這個我很難代表中央去講，以我自己的接觸，內地人都知道反對的人只佔一部份，不會將所有香港人都打成是反對派。」他又再提及，中央現時只是批評搞暴力的人，也明言這是社會主流民意，「搞激進暴力的是少數人，其他一些是同情者和支持者，中央一定會分析情況，制止這班搞暴力的人，制止後其他的就可能會散，待平靜下來，政府可以發展經濟，改善民生。」

譚耀宗補充道：「不過有一件事他們都覺得奇怪，一直以來內地對香港的印象是香港都做得很好，也覺得香港人比較守法、很守規矩，過去示威很和平，垃圾都不會留得多，最近這些不是，很一反常態。」

「派錢無用  要搵兩個人祭旗」

示威者「遍地開花」式示威，導致全港各區生活受影響，首當其衝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小商戶及中小企，鍾國斌形容，現時經濟環境比2003年沙士（SARS）時期更惡劣，因當年香港經濟慘淡，但進出口業不受影響，現在卻是內憂外患。「外有中美貿易戰，我們做出口的全部出事，當時沙士出口業仲搵到食，可以稍為支撐經濟增長。」他又指，沙士出現前是亞洲金融風暴，經濟已經下行，生意成本低，店租人工不貴，但現在香港做生意成本非常高，商戶很難守得住。

他指出，現時零售、旅遊、飲食等行業正面臨收入下跌三至四成，如果問題再不解決，數字會一直跌下去。「每個人積蓄都有限，無法再拖多兩個月。如果林鄭打算留到10月《施政報告》時才出來公布『大膽的政策』，到時已經死得。」鍾國斌指商戶生意額下跌，下一步就是裁員或倒閉，一旦市面出現失業潮，可能最後是示威者的家人變成受害者。

政府多次放風林鄭月娥下一份《施政報告》有「大手筆」措施，但鍾國斌認為不能靠派糖解決問題，「啲人嬲呀，你唔係塞錢俾我就可以買到我。」他重申，要紓解民情，就「一定要令人順返條氣」，除了回應示威者訴求外，政府亦要有人為事件問責，「搵兩個人出嚟祭旗，行會又好、高官又好，搵人祭咗旗，令人覺得你真係公平處理事件。」他認為換走行會成員並不難，不會影響管治局面，也不會影響整個政府運作，「嗰啲人每星期同你吹水啫。」

《逃犯條例》修訂「壽終正寢」，台灣殺人案疑犯陳同佳未能引渡到台灣受審，協助受害者家屬的民建聯陷入被動，對此身為民建聯元老的譚耀宗無奈地說：「其實這件事責任不在民建聯，我們一直在幫家屬，一直希望可以從法律解決，但現在一直無法律基礎可以解決。」

對於社會上對修例的擔憂，譚耀宗直言難以理解，「我們有時都會覺得，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們自己讀過整條法例，應該沒有事。為什麼會覺得人人都會變成陳同佳、變成逃犯呢？ 」

外界普遍預計事件對未來民建聯在區議會選舉及立法會選舉的選情有負面影響，譚耀宗回應指民建聯一直以來都有自己政綱，一直有一班人盡職盡責地服務市民，「盡量做，希望用我們的真誠繼續維繫支持者。」

上文節錄自第176期《香港01》周報（2019年8月19日）《反修例風波解方何在　建制泛民齊倡「全面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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