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票以外的異數 論文化小組選舉結果

撰文:查映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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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同行」這次參選,其中一個重要主張是推動選民團體進行內部公投以決定選委會投票意向。我們希望推動團體公投,當然是因為以往絕大部分團體都是只由董事會、決策層內部決定在立法會及選委會的投票意向,而團體的會員、成員、職員幾乎全被消音,他們的意志無法左右團體的一票。
查映嵐
周博賢、文學界別委員的陳慧、戲劇界別委員的李俊亮及視覺藝術界別委員的陳錦成組成「跨界連線」將會在藝發局框架下與其他委員一起成立工作小組關注工廈的問題。(黃寶瑩攝)

過去半個月,文化界簡直像坐了一轉雲霄飛車。先有11月27及28日的藝術發展局委員選舉,非建制陣營大獲全勝,無論是尋求連任的鍾小梅、梅卓燕、陳錦成,還是首次爭取席位的陳慧、周博賢、李俊亮,全部大比數拋離對手(平均得票為對手2.4倍),臉書上霎時一片喜氣,也為文化圈中的非建制陣營打了一支強心針。

然而事隔僅僅兩周,在選委會的界別分組選舉中,包括周博賢及陳錦成在內的非建制15人團隊「文化同行」竟全軍覆沒,敗給高志森、汪明荃、王英偉、鄺美雲等人組成的親建制隊伍「文化共融」。是次選舉中,非建制派的整體結果有驚喜,總共奪得326席,較上屆大增121席,一些界別更是由民主派名單全取。在這樣的背景下,文化小組以及其他「挑機」失敗的界別如區議會及批發零售界就顯得分外慘淡。

文化小組選舉結果 反映高投票率不一定有利泛民

一些市民看到這樣的選舉結果,驚訝於本地文化界的保守和親建制取態,但其實只要比較藝發局及選委會文化小組兩個選舉結果,就可以明白一個淺顯的事實:整體而言,文化藝術工作者與藝術團體兩者的政治取態存在巨大落差。藝發局選舉開放予個人藝術工作者參與,例如直接從事藝術創作的藝術工作者、擔任藝術項目統籌、管理、推廣的藝術工作者,還有本地大學或專上學院藝術課程的畢業生,都有資格登記為選民。反觀立法會功能界別的體育、演藝、文化及出版界(下稱「體演文出」),和選舉委員會的文化小組選舉,一直都只有團體票。

一般而言,團體票有利建制,個人票有利反對派,今屆選委會的結果也再次印證個人票的難以操控和團體票的難以撼動。選委會分為四大界別,其中第一界別工商、金融界以團體票為主,繼續是建制派「玩晒」,民主派零進帳。而由民主派全取的衞生服務界、資訊科技界、教育界、高等教育界、法律界,還有民主派名單全數獲選的會計界、建築測量界、醫學界、中醫界,則全部屬於絕大部分是個人選民的第二界別(即專業界)。另一全取界別社會福利界雖與「體演文出」同屬第三界別(勞工、社會服務、宗教等界),但同樣以個人票為主,註冊社工均可登記為選民。

值得一提的是,以往我們普遍認為投票率高有利於民主派,但這似乎只適用於直選及以個人票為基礎的選舉。今屆投票率最高的3個界別為區議會、鄉議局、酒店界,分別超過九成及八成,但這些界別都是建制派大獲全勝。文化小組的投票率也達 73.97%,但觀乎結果,其中有逾五成是建制票,所謂高投票率,似乎大部分都是由無形之手動員的鐵票。

「文化同行」這次參選,其中一個重要主張是推動選民團體進行內部公投以決定選委會投票意向。我們希望推動團體公投,當然是因為以往絕大部分團體都是只由董事會、決策層內部決定在立法會及選委會的投票意向,而團體的會員、成員、職員幾乎全被消音,他們的意志無法左右團體的一票。今屆我們努力鼓勵各團體公投,意想不到為這次選舉添上諷刺的一筆。以在臉書上公布了公投結果的香港戲劇協會為例,結合文化小組選舉結果,簡單分析如下:

投票結果比較

 

香港戲劇協會

選委會文化小組

總投票人數

147

1,003

文化同行候選人平均得票

128.3(87.2%)

367.4(36.6%)

文化共融候選人平均得票

6.9(4.7%)

522.3(52.1%)

 

由全國政協委員、八和會館主席汪明荃牽頭的15人親建制名單「文化共融」全取文化小組15席,汪明荃成為「票后」。

儘管香港戲劇協會只是個別例子,但其數字反映的是在地文化藝術工作者的聲音,後一組則代表抽象的「團體」,體現的只有少數話事人的意志,當中落差之大顯而易見。

另一個觀察是對照選委會及今年9月立法會功能界別的選舉結果。兩次選舉的選民構成相同,不同的是立法會功能界別是由「體演文出」混合投選出一位議員,而選委會則是將這個界別一分為四,各自投選15名選委。立法會「體演文出」總投票人數為2,247,周博賢得票809(36.0%),馬逢國得票1,389(61.8%)。體育、演藝、出版3組因門檻較高,一般認為比文化小組更保守,選民數目也較少(選委會演藝小組總投票人數156,出版小組491,體育小組自動當選),因此「文化共融」單在選委會文化小組的支持率,較諸馬逢國在「體演文出」的支持率低約10%也是意料中事。然而「文化同行」的支持率與周博賢在「體演文出」相比只有0.6%的些微差異卻令人意外,誠如周博賢所言,這次文化界的非建制陣營動員度,其實未如理想。

周博賢在立法會選舉鍛羽而歸後,再戰選委會選舉。(江智騫攝)

參與遊戲 不等如為遊戲規則背書

隔行如隔山,在文化界內隔範疇也如隔山;接下來我們每個人可以做的工作之一,就是參與及促成更多跨界連結,讓不同藝術範疇的工作者有機會合作與對話,交換想法,建立互信。非建制當然不會利用權威及利益輸送箍票,要令無數獨立個體一致行動,必然在溝通上耗用許多時間和精力,然而這正是公民社會可貴的本質,我們也毋須視之為障礙。

今屆選委會選舉民主派做出亮眼成績,中共肯定視之為威脅,也可以預視未來5年他們會極力收復失地,並會更用力抓緊容易操控的團體票界別如「體演文出」。要求改革此界別的選舉模式,開放予個人選民,恐怕會難上加難。但縱然如此,我們還是必須積極爭取改革,盡快在民間啟動相關程序,迫在上位者直面「真•文化藝術界」的意志。

與此同時,我們還得繼續在現行的制度下爭取最大票源——這看起來好像是自相矛盾,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參與一個遊戲,不等同為遊戲及其規則背書。遊戲規則顯然是不公允的,但如果杯葛遊戲也不能夠造成實質影響,我們就必須思考其他可能的行動。

無論是在現行制度下爭勝、爭取改規則,還是徹底推倒小圈子選舉,都是困難之至,因此我們更要兼備從外部衝撞的魄力和勇氣,以及進入內部顛覆的靈巧柔韌。讓我們接下來集結更多同行者,壯大民主力量,繼續力抗強權。

(作者為選委會文化小組參選團隊「文化同行」成員,本文純屬作者個人意見,並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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