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映戲】NANA 世上的另一個我・屬於每個生命的愛與痛

撰文:盧詠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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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99年開始連載,第一部電影上映距今也將近14年,矢澤愛筆下的《NANA》美麗而殘酷,事隔多年再想起心頭仍會隱隱作痛;故事其實並不複雜,大概就是兩個名字發音相同的女孩一起在東京努力生活的經歷,然而從這些平凡的經歷中仿佛可以看到我們自己的人生,投射在她們的世界裏,談夢想、談愛情、談死亡,伴隨着每一位角色落淚,在淚水中抱怨着作者的殘酷,在搖滾樂中感受着那刺進心坎的痛。雖則漫畫停刊已久,這個「爛尾」的故事現在看來也許是最好的收場,為每個人心中最希冀的結局留白,讓我們得以一再回味這個未完的故事。

「上京物語」

類似中國古代的「上京」,日本文化中亦有一種「上京物語」情意結,所謂「上京」,指的就是東京,講述一段段從日本各地赴京奮鬥的故事,在東京這個大舞台上的熱血、辛酸,對於日本人而言都有着感同身受的魅力。娜娜與奈奈各自在20歲時拋下了原來的生活,給自己買一張往東京的單程車票,頭也不回地向未知進發。娜娜為自己的音樂夢尋覓更大的舞台;奈奈帶着對愛情的憧憬離開家鄉,而無論身處何地,這正是每個年青人都能夠產生共鳴的故事。

世上的另一個我

冷艷、堅強獨立的大崎娜娜與溫柔可愛如小狗般的小松奈奈,強烈而鮮明的人物性格成為兩種最具代表性的女孩模型,令無數女孩不禁代入其中:我就是大崎娜娜,但對於愛情又似乎比較像小松奈奈。從小被母親拋棄,在支離破碎的童年裏跌碰着長大,那高冷的形象、生人勿近的態度也許是用作保護自己的盔甲;然而娜娜的愛是熾熱而狂烈的,我愛你,所以我願意刺上你的名字,但亦會在你頸上戴上鎖。對愛情沒有多餘的憧憬,在強烈的自尊與愛情之間掙扎,愛有多深,痛亦有多深。

生於小康之家的奈奈就是典型「生命中不能沒有愛情」的女孩,從小對愛情有着如公主與白馬王子般的憧憬,帶着這樣的想象跌過一次又一次,與有婦之夫的錯愛、章司的外遇、愛上伸夫卻因懷孕而跟拓實結婚⋯⋯總是很容易愛上一個人的奈奈,身邊的男人一個又一個,其實就是拼了命的在找足以填補內心空虛的安全感,而每一段感情也的確令她有所成長,從那個天真的鄉下女孩蛻變成獨立成熟的女性,也許女人在成為母親後都會變堅強吧。矢澤愛的漫畫總有着一種魔力,她筆下的兩個女孩有血有肉,生動得就像是你身邊的一位朋友,又或是你自己,她們經歷的痛,都讓你久久不能抽離。

「娜娜的手臂上,有一朵紅色的蓮花的刺青。

這蓮花到底代表甚麼,那個時候我當然是毫不知情。」

左臂上的蓮花、頸上的南京鎖、右耳四個耳洞、左耳三個耳洞;抽同樣的煙、穿同樣的耳洞、玩同樣的音樂,一樣的固執,一樣的孤獨。蓮與娜娜,就是如Sid and Nancy那樣的龐克情侶,愛得熾熱轟烈,卻同樣逃不過搖滾巨星的命運。

「嘿,蓮,如果我死了,你會和我一起死嗎?」

在同樣黑暗的童年中成長,他們的愛比常人強烈,即便死亡,亦要與你一起,說是轟烈,更是變態而扭曲的愛情。相似的成長背景與性格令他們愛得如火如荼,仿佛世界上再沒有人可以看透我的寂寞,沒有人能夠觸碰我的脆弱,卻亦正因有着同樣的倔強,在蓮要離開家鄉到東京發展時,將全部的愛與痛化作一句「我會去東京,你可以照你喜歡的方式,生活下去。」娜娜選擇了留下,為的是自己的尊嚴,其實亦是愛得太深,深得要以最痛的方式作告別,在火車門關上後,娜娜跪在地上的一瞬曾經令多少人心碎。

「嘿,娜娜,你知道嗎?其實蓮是多麼想回到曾經。」

一包煙、一把吉他,再加上娜娜就可以滿足的男孩,最後卻敵不過毒品與死亡,仿佛那是搖滾巨星的一貫命運。才華洋溢、氣質高冷而脫俗、骨子裏流着搖滾血,不懂人情世故,與社會格格不入,卻不甘低頭,最終以自甘墮落走上了不歸路,就連娜娜亦無能力拯救。如果死亡並不算甚麼,那麼到最後蓮還是守住了自己彈吉他的夢想,還是沒有放棄去愛那個一生中最愛的女人。

若果將《NANA》定義為少女漫畫,則未免太過狹窄,皆因漫畫裏有很多事在十多歲閱讀的當下仍糊里糊塗的不明所以,多年後再讀一遍的體會卻是以倍數增加,內容亦更覺沉重;矢澤老師或因病重未能完成作品,或故意留白,至少他們的故事曾經教會我們何謂生活,在愛與痛的循環之中釋放了無數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