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與社區・二】倫敦東部工業區「再生」 環境綠化但仕紳化?

撰文:麥佩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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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奧運揭幕在即。每屆運動會背後,總有大興土木來成就運動員的汗水與淚水。此系列會回顧過去幾屆奧運會主辦國、當地居民和社區的故事。
巴西維拉蒙扎(Vila Autódromo)居民因為興建奧運場館而被逼遷,與之相比,住在倫敦東部的工業區斯特拉特福(Stratford)的居民似乎幸運得多,區內環境反因興建奧運主場館而得到改善和綠化;但同時不少工廠小店卻被逼結業。在倫敦奧運落幕4年後的今天,奧運帶給斯特拉特福的變化到底是好是壞?

2012年8月14日,一名園藝師在位於倫敦東部的工業區斯特拉特福的奧林匹克公園工作。(Paul Hackett/路透社)

曾為工業區 吸收重金屬毒素的土地

倫敦的發展空間早已飽和,政府為擠出空間興建場館,只好向一些舊區「埋手」,如19世紀時期的工業城市斯特拉特福。

斯特拉福特在倫敦市的東邊,距離市中心約7公里。19世紀中期,斯特拉特福曾是英國鐵路工業和貨運業重鎮;但同時因高度工業化而市內環境惡劣,大文豪狄更斯的弟弟Alfred曾形容,這區霍亂肆虐、排水系統參次等。而隨火車製造業沒落,該區更一度只剩下貨倉和吸滿了重金屬或其他毒素的爛地,如奧林匹克體育場(Olympic stadium)所在地曾是歐洲最大型的家電棄置地「冰箱山」(Fridge Mountain)。

逼遷的居民 消失的商店

與巴西的情況一樣,在奧運主場館動工前,斯特拉特福區內不少居民和商戶都被逼遷。原是單身人士聚居的「粘土巷住宅區」(Clays Lane housing estate),在2007年因奧運工程而被拆卸,區內425名居民須另覓居所。其中一名受影響居民朱利安(Julian Cheyne)指,居民普遍在附近工作,而且「粘土巷住宅區」的租金便宜,自成一角;清拆令他們要搬到租金更貴的地段,部分人更因此失業。政府曾分發賠償給受影響居民,但往往來得很遲,而臨時房屋在2008年5月才能入住。另外,即使他們已於數周內搬走,卻仍有人指摘他們搬得太遲,阻礙奧運進度。

區內不少工廠及商店亦受奧運影響,一些租戶更索性結業。電單車維修店員工梅洛(Gileno Melo)指,他們已在斯特拉特福區營業逾13年,舖位亦不錯,但亦被逼搬遷,否則所有財物將被鎖起,「賠償的金額很可觀,但因我們只是租戶,甚麼也沒有。」另外,福爾曼(Lance Forman)的煙三文魚廠,在落成幾年後就因奧運而必須拆卸;而那年他已107歲。

2007年3月15日,粘土巷住宅區(Clays Lane housing estate)兩幢住宅大廈前的拆卸工程正在進行當中。(Matt Cardy/Getty Images)
2007年3月15日,4歲的Julia跟2歲的Shannon在Clays Lane的車屋之中。Clays Lane座落奧林匹克公園選址正中央,當地居民需要在同年7月撤走。清拆令他們要搬到租金更貴的地段,部分人更因此失業。(Matt Cardy/Getty Images)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朱麗葉教授(Juliet Davis)指出,這些受影響商店,尤其是餐廳,大部分倚靠「街坊客」。因此,這些商戶雖然獲得搬遷賠償,但實際上卻失去本來的客源,需要重新建立顧客網絡。

工業區爛地​變身住宅區

不過,奧運為斯特拉特福帶來的,除了清拆與逼遷,還有綠化。建築團隊在區內大舉植樹,淨化及消毒土壤,多幅原工業區爛地,已平整為「Queen Elizabeth Olympic Park」奧林匹克公園;而位於斯特拉特福德沼澤(Stratford Marsh)附近的汽車廢棄場,現已變成一半行人路一半建築地盤。區內還計劃興建大學校舍及博物館,去年11月,該市政府宣佈為此籌集資金,開始募捐活動。

同時,區內設施也得以改善,斯特拉特福變得更加宜居。除了改善交通網絡,奧林匹克公園附近計劃改建成可住8000人的新房屋供應倉庫,而其中40%為政府提供津貼的「經濟房屋」(affordable homes),如原運動員村(The athletes’ village),已改建成名為「東新村」(East Village)的住宅小區,提供2818個新單位,但其餘幾個小區仍未動工。

位於斯特拉特福的奧林匹克公園湖上倒映着奧林匹克村的宿舍。(Dan Kitwood/Getty Images)

奧運帶來「再生」還是仕紳化?

除了「遺產」,當年倫敦奧運籌委會還喜歡說「再生」(regeneration)。這是一個80年代興起的經濟學概念,指「在一個地緣範圍投資時,財富會涓滴到最有需要的貧困地區」。但英國作者及記者Anna Minton認為這是一個謬論(fallacy),「龐大而空曠的大型商場、私人辦公室以及被隔離和圍起的公寓,只起到了堅固的社會和經濟分化作用」、「最有需要的貧困地區沒有受惠」,指出這種發展模式在帶來高利率增長的同時,利益的分佈非常不均。

「粘土巷住宅區」居民朱利安認為,奧運工程期間區內已出現「仕紳化」(Gentrification )現象:「其實也不只是因為奧運,但奧運是一種特殊的過程,讓人可用一個非常低的價格搶到大片土地,又可透過規劃部門控制該區⋯⋯原本由窮人佔據而有價值的土地漲價了,然後窮人只好搬到區內更不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