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權律師大搜捕】謝燕益撐同儕 寧被捕拒逃命:去留肝膽兩崑崙

撰文:方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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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社會上的尖子,選擇站在雞蛋的一方。
2008年,三鹿毒奶粉含三聚氰胺,他們代表受害人控告三鹿集團。
2015年,訪民徐純合在黑龍江火車站被警員開槍擊斃,他們公開舉報警員故意殺人,引起公眾關注事件。
2015年7月9日,全國多達319位中國維權律師、律師所人員等,遭公安局抓捕、約談、強迫失蹤、限制出境等,是為「709大抓捕」。過去一年,部份人未能接觸家人,也不知因何事被捕。

7月4日部分被捕維權律師的太太到最高人民檢察院遞交控告書。(受訪者提供)

精緻嬌俏洋裝貼着紅心與丈夫名字、娟娟秀麗臉龐笑說「加油」、尋尋覓覓身影衝擊最高人民檢察院的「法制」。她們或許是內地史上最動人的上訪者,她們的丈夫是在「709事件」中被捕的維權律師。

「孩子才3個多月(大),我因為要哺乳,所以離不開,沒有到現場去。」原珊珊接受《香港01》訪問解釋為何缺場7月4日到最高人民檢察院遞交控告書。原珊珊說,丈夫謝燕益於2015年7月12日失蹤,2016年1月8日,天津市警方以涉嫌「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正式逮捕謝燕益。

「每個人都很恐懼,燕益也想能夠堅持依法不依人的理念,克服恐懼。」原珊珊說上年7月9日當局大規模拘捕維權律師,丈夫謝燕益發表關於被捕律師王宇、周世鋒等文章,觸動當局神經。

曾勸丈夫離京遭拒

原珊珊憶及丈夫失蹤的一天指,謝燕益早上8時多出門,下午2時多,突然有20多名公安「帶着白手套到我們家來搜家」,兩名孩子更嚇得瑟縮床上。過程中,她得悉丈夫被捕。

她說,丈夫被捕前夕已被跟蹤、偷拍,「他們就是要燕益在範本的保證書上簽字,不要再關注其他被抓的律師,不要為弱勢群體發聲。」

原珊珊感到事態嚴重,勸丈夫離京,稍避風頭,但謝燕益堅決拒絕,慷慨清末「維新四君子」譚嗣同變法失敗拒逃,《獄中題壁》的故事——「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謝燕益自言,做人辦事無愧天地,「依法去做,如果這樣觸犯利益集團,走到哪都一樣,要承擔就在家裏等着。」原珊珊引述謝燕益指,「自己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原珊珊與謝燕益結婚11年,於2003年認識,育有3名子女。(受訪者提供)

2003年起訴江澤民始遭打壓

原珊珊說當局自2003年始監視、威脅丈夫、約談他身邊的人,他經常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失蹤,被車禍。」2003年,謝燕益以公民身份起訴江澤民違反憲法繼續擔任國家軍委主席,為「憲政第一訴」。

「當然是這一次比較嚴重,以前有一點限制,但是沒有長時間限制人身自由,這個人在不在,活不活著也不知道。」原珊珊說丈夫以往雖長期受監視,律師年檢必遭司法局為難,但從未像「709大抓捕」,完全失去聯絡,基本權力被剝削。

謝燕益為2名兒子取名「仁」字,寄寓頂天立地。(受訪者提供)

原珊珊說丈夫絕不後悔,「最高層都已經在違反憲法,你如果再不去表達態度,你就是有點助紂為虐,不表態反而是一種支持。」

兒子受牽連常被同學欺負

「爸爸為什麼被抓,爸爸被判幾年啊?他們說爸爸犯了什麼罪啊?」原珊珊說,大兒子懂事,有時因丈夫被捕受牽連,常被同學欺負,曾有隔桌同學邊打兒子,邊指著他說:你爸爸被抓走了,你爸爸是壞人。但他默默忍着,直至有次和弟弟爭吵,他滿面淚痕,目光帶血,無辜地望着原珊珊哭問,「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

原珊珊與謝燕益結婚11年,相識於2003年,婚後育3名子女。大兒子11歲叫謝鄉仁,9歲的叫謝仁來,「爸爸取『仁』字,仁愛的仁,一個天一個地。」寄寓頂天立地。小女兒剛生3個月,尚未取名。

曾拒多生子女:多一個奴隸

原珊珊說丈夫被捕一年,無法通訊,不知多了一個女兒。「剛開始生完心裏負擔很重,燕益是否能夠同意,或者生了一個女孩,他是不是會高興,最怕他會埋怨我。」電話另一端,小女孩呱呱叫著。

原珊珊說謝燕益被捕前,二人曾討論要不要生多一個女兒。「燕益的態度很明確,不要再生了,因為再多生一個孩子,在中國這種現狀,其實就多一個奴隸。」原珊珊說希望讓丈夫釋放時「有更好更多幸福感」,因此堅持生產。

懷孕大半年,丈夫失聯一年,原珊珊失去動力,終日愁眉苦臉。對她來說,希望丈夫能平安度日,但謝燕益凜然心志更感動原珊珊,「男人能夠承擔這種事件,更能讓我依靠,看到未來生活愈來愈好。」她說。

原珊珊說,太太們在亮麗的衣服上印著丈夫的名字是「對裏面的人一種支持,表達出自己想念,我們不會因為恐懼而停,要抗爭到底。」她說,女兒等待爸爸被釋為她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