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掛在半空的太陽依舊火熱，11個足球隊隊員個個站得筆直，整齊列隊，等待着最期待的時刻——射門練習。陽光下，他們的身影像一排昂揚挺拔的小白楊樹。他們就是湖南省首支盲人足球隊的孩子們。攝影：黃啟晴 撰文：劉琦 龍美萍【本文獲「中國人的一天」授權轉載。「中國人的一天」由騰訊圖片出品，聚焦普通中國人的生存狀態和喜怒哀樂。】
黃浩南，14歲。練球一個學期。摸着球場的護欄撿到了剛剛自己踢飛的足球。卻沒有着急離開，依舊站在陽光裏。他說他能感覺到陽光曬在身上的感覺，也喜歡足球在草地上滾動發出的響聲。（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和黃浩南一樣，躺在地上的這群孩子正在教練劉丹帶領下，進行傳球仰臥起坐。他們是長沙市特殊職業學校足球隊的隊員。那個剛剛弄丟球的小胖叫鍾無忌。（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鍾無忌所在班級是啟明部57班。剛剛進行完盲文測驗，鍾無忌拿起了桌上一本盲文童話故事讀了起來。他沒有聽老師的勸告，還是用眼睛微弱的光線和手一起，品讀着書裏的故事。（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在球場上，鍾無忌和張皓文常常會被分到一組進行對抗訓練。和鍾無忌一樣，今年11歲的張皓文眼睛也能感受到部分微弱的光線，看得清離得非常近的物體。（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但在足球這項依靠團隊和激烈的運動上，張皓文眼睛吸收得光線，並不能讓他佔到優勢。而他佩戴的特製眼罩，也能夠在比賽拼搶時用來保護他的眼睛。他憑聲音判斷球門中心位置，身體向後仰，腳用力向前踢！「砰」地一聲，球穿網砸在球場外邊的鐵欄杆上——一記漂亮的射門。（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每天下完課，張皓文和隊員們就會鐵打不動來到足球訓練場，和隊員們一起開始訓練。今年4月學校為這群熱愛足球的孩子們新建了一個帶有護欄的足球訓練場。最靠右的孩子，名叫歐彥傑，今年10歲，是隊裏年齡最小的孩子。「他剛來隊的時候十分內向，一句話也不說，現在他已經能和隊員們愉快地討論足球明星了。」對這個小隊員，劉丹給予了更多耐心和關愛。（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歐彥傑手裏捧着的盲人所用的特製足球。「這種足球是特製的，市面上買不到，比正常足球重一些，內部設有多個響鈴。足球一動，響鈴碰撞球內鐵皮發出聲音。」教練劉丹告訴記者，正式比賽中，隊員還要佩戴專用的眼罩，在一片黑暗中踢球。因此，聲音成為場上重要的判定因素，聽音辨球、辨方位、辨速度成為每個盲人足球運動員必須掌握的技能。（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在一對一對抗時，隊員將球停住了，這讓歐彥傑一下子失去了對球的判斷。（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除了球的聲響，隊員們還必須時刻喊出「位！」提醒身邊的隊員自己所在位置。在盲人足球比賽時，每隊將會有一個引導員和視力正常的守門員，為孩子們叫喊，提供方向指引。在射門訓練時，劉丹教練一手用手敲擊門柱，一邊用方言提醒孩子們球門方向。為了讓孩子們適應比賽和對抗，他堅持使用方言進行教學，以便在正式比賽時，孩子們對他的聲音有區分度。（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球隊隊長江志遠是一名老隊員，去年他還曾代表長沙，參加了全國盲人足球錦標賽，並挺進了全國前十。8年前，江志遠跟着哥哥，在益陽老家的田野裏第一次因追逐足球而心無旁騖地奔跑；如今，在長沙市特殊教育學校的足球場上，上初中的他作為球隊隊長，每週一到週五早上都獨自帶着隊員早訓跑步，下午協助老師帶大家完成集體訓練。去年六月，他與另一名隊員代表學校到遼寧瀋陽參加全國盲人足球錦標賽，隊伍獲得全國第十名。「我喜歡足球！」江志遠語氣堅定，他堅持訓練，想要參加更高級別的比賽。（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但今年他們缺席了錦標賽。「去年那批隊員已經畢業了，而後備隊員們又太小，在沒有成人組和少兒組區分的盲人足球比賽序列，他們還顯得太稚嫩。」教練劉丹告訴記者。為了在大賽中讓孩子們更好地接收「指令」，劉丹堅持用長沙話教大家踢球，抓訓練的同時他也不忘抓小隊員們的學習成績，同時還關注着孩子們的生活和心理。（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世界盃期間，小球員們特別粘着老師要瞭解世界盃的消息。在聽着手裏對球賽的轉播，他們都聽的特別入神。（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同樣因為聲音可以傳遞情感，在長沙市特殊教育學校，老師們也鼓勵孩子們學音樂，學樂器。在課後寢室裏，張皓文常常和室友們一起練習樂器。（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在下訓之後，歐彥傑手搭着張皓文的肩膀說着笑着往寢室走去。「練習足球後，他們最大的改變是身上的盲態愈來愈少，走路不再因為害怕而用手放在身前探路，在球場上跑起來也和正常孩子沒有區別。」劉丹自豪地說。而正是因為踢足球，克服了生理和心理上的障礙，也擁有了對生活的激情和目標。（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盲人足球在中國發展剛剛十餘年光陰。區別於傳統足球，盲人足球採取5人賽制，除守門員外，其餘4名隊員都是經醫學鑒定屬於視力一級殘疾的盲人。然而，鮮為人知的是，今年6月18日，在西班牙首都馬德里舉行的盲人足球世界盃賽場上，中國國家盲人足球隊獲得季軍。（中國人的一天提供） 這支11人的足球隊伍，是目前湖南省內獨苗。他們甚至沒有辦法和其他隊伍進行一場比賽。但球場上的奔跑讓他們在生活中變得勇敢，這些熱愛足球的小子們，在接觸足球之後都變得更加自信和自由，在綠茵場上享受到足球的快樂的同時也感受到了生命的律動。（中國人的一天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