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運會 2018】奮鬥8年 告別硬頸 香港沙排孖妹的汗與淚

撰文:葉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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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復得的雅加達亞運資格,讓8年前以亞運會為目標組隊的「沙排孖妹」吳天麗(Cat)/黃婉媚(Mei)在最完美的時刻劃下句點。
「好似完又好似未完般」在最後一場分組賽以0:2不敵哈薩克、落實出局的二人正式告別沙排。贏波才算是圓滿嗎?投入得忘了完場的經歷和回憶更彌足珍貴。
香港01記者葉詩敏、鄭子峰 巨港直擊

出戰亞運前二人早已在Facebook宣告亞運會是最終章,「我們的第二個亞運會,也許是我們最後的一個比賽」。今屆落入有泰國、越南、哈薩克和印尼的「死亡之組」D組,「孖妹」在周三最後一戰以局數0:2不敵「巨人」哈薩克組合後,5戰1勝4負無緣晉級16強。賽後我尾隨完場的二人到旁邊練習場等候訪問,昨日(21日)才第一次見面的Mei看到我時親切笑道:「又是你呀!入來吧。」

「今屆我們4隊人連教練職員共11人出來,感覺終於像一個團隊。」(鄭子峰攝)
「膊頭很痛,但都要頂硬上。」(鄭子峰攝)

與二人坐在沙排場上作訪問,伸直了雙腿而坐的Mei膝蓋腫了,Cat則腳趾抽筋;她們因為落入5支隊伍組別,已連續4日打比賽,且是場場硬仗。Cat更是負傷上陣,「自己今日發揮不大好,可以說是被對手壓住來打,但大家都做到要做的部署,只是我今日膊頭很痛,所以發球失誤比較多。只好頂硬上,但對自己表現都有點失望。」

場上的「孖妹」今日縱面對高大對手仍落力封阻、撲救,從不放棄每一球;救不到、打出界,便指指自己示意「My Bad」,對方報以微笑後又再拚過,最終力戰下以12:21、13:21完結亞運會。Cat提到自己的膊頭受傷時不禁哭了,「我從不理會對手有多強,只想盡力做到最好,可惜還是有不少失誤。」

「可惜」,大概因為這是二人最後一役,卻偏偏受傷患影響。

沙排沒有後備,是兩個人的奮戰,兼顧進攻和防守。(鄭子峰攝)

「完場才醒覺最後一球都完了」

領先、落後、反勝、輸波、訓練、受傷、失敗,運動員的日常,8年來兩人一同經歷無數遍,可是今場之後便再沒有然後了。Cat難掩不捨,看向海邊的眼都紅了:「感覺⋯⋯該如何形容這個Moment呢?好像發了一場夢似的。完了嗎?好像完又好像未完般,你不提我我都不記得是最後了。」

Mei在旁感歎補了一句:「像是發了一場夢。」她說,剛剛睡完午覺時躺在床上不願起來,雖然心知「今日最後一場喇!起身喇!」,但還是不願起來,直到最後一分鐘才願出門。兩人甚至投入得不知道打到最後一球,「第一局覺得自己穩住發揮算打得不錯,第二局就自己打亂了節奏,埋尾不是太好,特別是最後一球,那一刻我打出界後球證吹完場才醒覺『完了?哎呀,無得玩了』。」Mei笑道。

Cat是紋身師,「她畫畫很好,連畫棵樹都跟你我不一樣。」Mei笑道。(鄭子峰攝)
「享受最後一個比賽,做好自己。」(鄭子峰攝)

「人生第二個亞運會,一定是不捨得完的。」Mei代Cat答道,是因為Cat一直沒有答話,只是邊聽着我與Mei對話一邊堆弄練習場上的幼沙。良久她才抬頭開口說:「其實我都不想講『完』這個字。」

道別總是憂傷的,不過這個亞運會是美好的回憶,今屆沙排隊一行11人並肩征戰,Mei說終於有「香港隊」的感覺:「我們今屆有男女隊各兩隊,加上教練和兩位經理總共11人,很久沒有試過有11人出外比賽。嘩!感覺是真的是一Team人,很強大。這樣子已經很開心,又有隊服和贊助,是真正一支香港隊。」

「人生第二個亞運會,一定是不捨得完。」(鄭子峰攝)

「再喜愛打球,我們都要生活的」

然後,Cat突然加大了聲響:「我覺得8年來最不甘心的,就是未能看到沙排成為精英項目。為甚麼要有獎牌才能被視為精英項目,你不去投放資源培訓運動員,球員不會無端端有獎牌。」

是的,特別是組合性運動員,Mei感慨說:「我們都硬頸了8年,為夢想支撐了很久,但都會有撐不住的一天。再喜愛打球,我們都要生活的。」問到可有心水的接班人,她們坦言今屆另一隊女子隊、為沙排辭去小學老師正職專心衝成績的袁廷芝和歐陽瑋欣,與杜詠彤和江卓儀這對組合都漸打出成績,希望能看到她們有好發展。

「我根本不想講『完』這個字。」(鄭子峰攝)

我說,沙排總會想到Cat和Mei。Mei大笑:「嘩!多謝、多謝!我們都消失了近半年,沒有人會記得我們了,如果不是你昨日的報道,我們都打算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了。」沙排閉起雙眼你會想起誰?若干年以後沒有人會記得這篇報道,但我仍會記得巨港的沙排場、陽光與清風送爽、二人爽直毫不修飾的對話和她們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