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運會 2018】爛打是他的關鍵詞 港隊隊長譚浩賢的棒球哲學

撰文:潘思維
出版:更新:

誰都想做主角,但當只是綠葉時,每人都有不同態度,有人消極選擇當個「咖哩啡」出現了就算,亦有人像子華神般「爛打」,殺出一條主角路。
香港棒球隊是一支平庸的隊伍,可以說整隊都是大賽的綠葉,亞運從未一勝,遇上強隊往往被「大炒」。隊伍中,更有綠葉中的綠葉,他曾說:「我落選了3次亞洲盃,我曾因落選質疑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是香港棒球隊隊長譚浩賢。
香港攝影:羅君豪;香港01記者潘思維雅加達直擊

譚浩賢從來不是香港棒球隊主角,但他專注於本份,享受棒球、享受生命的熱血。(羅君豪攝)

過往寫棒球專訪,都有一個關鍵字,翁浚暐是「窮」、趙嗣淦是「自信」、胡子彤是「等待」,今次隊長的關鍵字是「爛打」。他知道這個是自己的關鍵字,他帶點失望問:「為什麼是『爛打』?都是的,我不像他們,他們一直是受重視的球員。」

Benny 11歲時,因媽媽要求他減肥,所以送他打棒球,Benny忍不住笑說:「到了今時今日,媽媽這個計劃是失敗的,現在接近200磅。」雖然減肥計劃失敗,但他找到自己喜愛的,「其實我甚有天份,打了2、3年就代表香港U15出戰」。不過,Benny不像U15的隊友們一起被成年棒球隊教練提拔,只是隊友胡子彤叫他一齊打,最初只是跟操,最後才入港隊。

當年是胡子彤(左二)等隊友叫譚浩賢一起到成年棒球隊練波。(羅君豪攝)

Benny從前沒想過代表「成棒隊」,直至他在成棒隊每天練習,練習愈多信心愈大,他漸漸覺得需要棒球。但如同子華神所說,當一個人感覺自己「上緊」的時候,最難接受自己不是主角。棒球場上只有9個人可以落場,整支成棒隊卻超過30人,眼看胡子彤、趙嗣淦等同期隊友不斷在大賽名單出現,自己卻連番錯過大賽機會,內心總有點不忿,他帶點傷感說:「明白自己跟他們的差距,我失落了三次亞洲盃的大軍名單,在香港望住他們比賽,真的很想參與,與一班兄弟度過成功與失敗。」 這種不忿,只有努力過而失敗的人才能體會。

(羅君豪攝)
(羅君豪攝)

「我想過放棄,覺得浪費時間。」看見比自己遲來成棒隊的翁浚暐,更快進入國際賽名單,Benny心灰意冷。其實,沒有棒球,他可以找更好的工作,但事實呢?不是他所想。「我試過不去練波,但發現自己原來不能『嘆冷氣』,沒有棒球,我什麼都不是。」Benny始終選擇了棒球生活。「我認真地想,沒有棒球,生活有何意義,最後發現,自己的生命不能沒棒球。」Benny的工作要近練習場地,工作時間也要遷就練習,老闆更要開明,不介意讓他放假出外比賽。這種工作,在香港地近乎不可能,Benny笑說:「但我又找到!只要不介意人工,而且有心去找,其實不算難,所以我都借這個訪問多謝老闆體諒。」現在他工作月薪只有萬多元,但對Benny來說,只要可以跟棒球一起生活,他什麼都可以。

譚浩賢兼顧工作、練習和教波,一身棒球裝束駕電單車是等閒事。(羅君豪攝)
+2
(羅君豪攝)

關關難過關關過,生活是挺過去了,但來到棒球場仍要面對現實——他不是棒球隊內的主角。Benny明白,捕手位置有不少競爭者,所以他只有比其他隊員勤力,除了工作「OT」,他也出席每一次練習,令教練留意到自己的進步,比賽上場打擊時,就用盡所有方法上壘,例如特地走近本壘板,令投手容易掉到死球或影響投手的配球,就算上不到壘也將球打出界外,消耗對手體力,盡快打亂敵隊的投手佈局。這些小動作,在別人眼中可能是卑鄙手段,但運動世界就是這樣,你要勝利,就要「爛打」。我們不能只接受運動員光的一面,暗的一面都要明白,有球員會在場外「爛打」增加曝光,有球員會跟Benny一樣在場內「爛打」,有人會在隊內「爛打」,像外地足球員搞亂更衣室和平等,我不會說這些是卑鄙,因為沒有一個人是完全正義。

(羅君豪攝)
(羅君豪攝)

Benny場內「爛打」,場外卻有溫柔一面,他很會關心每一個隊員。「作為一個捕手,真的會特別關心投手的需要,好像最近莫穎東遇上低潮,我會晚上在他家樓下陪他『吹水』,幫他減壓,令他盡快在場上找回狀態,有時出外比賽。見到大家緊張,我會捉弄隊友,來一個小小的玩笑令大家放鬆心情。」但有時他亦會選擇安靜待隊友冷靜,他帶點傷感說:「今次亞洲盃,未能突破第三,大家都很失望,那晚大家都很安靜,我會等時間過去,適當時候再說話。」

譚浩賢(左)是港隊上下選出來的隊長,他是隊中的開心果。(羅君豪攝)

「爛打」、「穩重」、「懂事」,這是26歲的Benny給我的印象。我最初只看到他「搞笑」一面,但採訪過後,我對他的「爛打」感到佩服,因為真的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先面對弱點,再重新走出來。他這一點,連隊友都發現,他擔任隊長角色,是由全隊選出,教練區學良更發現他另一面:「他很有凝聚力,擔當教練和球員的橋樑,球員都很服從他。他熱愛棒球,很努力訓練,對自己要求不馬虎,用熱誠感染隊友,是開心的陽光大男孩。」這是教練對他的認定。種種努力下,2015年Benny第一次進入亞洲盃大軍名單,今年亞洲盃更以隊長身份帶領隊友衝鋒陷陣。最可惜的是,今屆亞運前,Benny右肩受傷未能蹲捕,上陣機會大減,他無奈說:「還有一壘可以,始終接球較多,我只是傳球上出了問題。」但他知道,隊內一壘位置早有最佳人選,就是剛從美國回流的何華生,「來雅加達前已有心理準備,我亦知道自己的定位和角色,無論什麼位置都好,只要幫到球隊,我就會去做」。在雅加達更衣室聽了這番話,是在隊友一片歡笑嬉戲的聲音中,他是傷感、是不屈、是灰心。但,這就是「爛打」,我們香港繁榮,不就是靠着爛打精神建造嗎?

香港棒球隊,8月26日在亞運首戰將對印尼。(羅君豪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