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足日與夜.足球史】年輕導演拍紀錄片 補完張子岱空白的輝煌

撰文:蘇子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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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世界盃外圍賽,因為一張中國隊的宣傳海報,炒起香港足球熱潮,4場主場賽事場場爆滿,港足風頭一時無兩。
上周四(9月4日)的港足友賽柬埔寨,力爭今年首次在主場取勝,卻只得3000多人入場,與半年前一票難求的風潮成巨大相比。
熱潮退減的現象在此刻歷歷在目,但55年前的光輝,又可否確定流傳下來的故事正確無誤?九十後英國留學生陳寬敏去年走訪英港兩地,用半年時間拍成香港一代球王張子岱闖黑池的紀錄片,並在上月帶同張Sir重返當年英雄地,與後者為這段被遺忘的輝煌歷史補完。

現在不做,便沒有機會了,足球歷史保育亦然。(余俊亮攝)
沒有資助,Fun Man卻拍出了55年前一代球王的紀錄片,為何有資源的機構卻讓這些回憶白白逝去而不作一事?(Fun Man提供)

由畢業作品變歷史回憶

訪問當日相約陳導演在土瓜灣牛棚藝術村中進行,全因其紀錄片《尋找張子岱》正在此地作公眾放映。「我叫陳寬敏,很多朋友都叫我『Fun Man』。」眼前這位Fun Man是否健談尚未知曉,但其故事卻肯定很有趣;去年在英國高雲地利大學修讀媒體製作時,Fun Man決定以張子岱外闖黑池歲月作為畢業作品的題材,同時將1960年代香港足球光輝一刻呈現,「除了因為小時候已聽過張子岱的大名,亦因為當時大學與黑池鄰近,方便取材。」

因本地球圈人士熱心幫助,Fun Man才可找到張子岱(右)兄弟一起訴說當年英姿。(Fun Man提供)

本港欠保育 珍藏資料「被火燒毀」

好一句住得近,又是否代表追溯55年前的歷史時會更容易?要知道外號「阿香」的張子岱是歷來唯一一個香港人在英格蘭頂級聯賽踢波及入波,但他當年在黑池只踢了約兩年,大部分時間更是在預備組賽事中上陣,在英國有關他的報道少之有少,甚至要找到一張效力時的相片已十分困難;而香港對本地足球歷史的保育又匱乏,現今一輩甚至未曾聽過老前輩的英名,Fun Man甚至曾致電香港足總問有否保存阿香的比賽片段,對方反要求他向其他傳媒查詢,後來詢問亞視時更回應指部分資料「被大火燒毀」,無價歷史就此被摧毀。

遇上阿香舊隊友已是運氣,想不到事隔55年他們亦對阿香記憶猶新。(《尋找張子岱》據照)

沒有官方機構支援,Fun Man只好在黑池球迷討論區大海撈針碰運氣,反而得到阿香當時在黑池效力時的隊友資訊,輾轉下得知黑池將舉辦英國球王史丹利馬菲士(Stanley Matthews)誕辰的百年慶典,Fun Man便決定購票入場,訪問阿香的昔日5名隊友。結果這段紀錄片,便因為與網上的「鍵盤戰士」交流而展開了眉目。

舊隊友口述 證香港那一天曾起飛

本地球壇沒有保留歷史是浪費,Fun Man卻想不到重修這段回憶靠的卻是運氣;先是碰巧黑池舉辦慶典,讓一眾阿香舊隊友聚首,後者居然對50多年的事記憶猶新,更對張子岱隻身闖英讚不絕口。「從他舊隊友口中,我覺得張Sir當年踢波真的很厲害:一個亞洲人身材上明顯輸蝕,但其舊隊友紛紛對他印象深刻,速度快及左右腳純熟,連在練習時被他通坑渠亦印象猶新,證明張sir在黑池時的實力達一定水平。」聽到外國老球員如此讚揚本港球王,更令Fun Man想了解多點這位前輩,一睹其英姿。

足球要人踢才有趣,那麼為何我們甚少去記錄踢球者的故事?(余俊亮攝)
因為自覺「應該做多一步」,Fun Man訪問了陳俊樂、梁諾恆及張子岱,終於製成了紀錄片。(Fun Man提供)

延伸閱讀:90後導演發起眾籌 開拍《尋找張子岱》續集

「當時我邊拍邊作籌備工作,先在黑池做訪問,邊在facebook向本地球圈人士如黃興桂、陳俊樂及梁諾恆等人相約在港訪問。」過去只是天水圍飛馬球迷的nobody,全因球壇中人鼎力幫助,才能拜會一代球王張子岱,更將預先錄製的舊隊友對話予阿香再看一次。舊別重逢卻只流於越洋對話,就將此事畫上句號未免太沒趣;Fun Man決心再開拍續集,在阿香有生之年帶他與舊隊友重逢,延續這幕男人未完的浪漫。

「現在不做,長大後便沒機會再做。」

口講容易,但其實要帶阿香回黑池拍攝,先要籌募機票食宿洗費,更要聯絡黑池球會安排與舊隊友再會,其實好難。「現在不做,長大後便沒機會再做。」因為這單純的目的,Fun Man在過去一年找來志同道合,試過網上眾籌,又爭取航空公司贊助,才得以連同張sir一起重返黑池展開9天的拍攝工作,並打算將續集放上銀幕讓更多香港市民認識昔日球王的風采。由當初只是大學畢業作品,只在公眾地方免費放映,到現在有機會以導演身分登上電影行業的大堂,短短一年的轉變如幻似夢,卻要多得兩地足球愛好者的支持,「我在資料蒐集時,得到最大的幫助便是來自球迷。黑池有很多相片都是由球迷留存連球會亦沒有收藏張Sir的照片。」

連香港足總和本地電視台亦沒有張子岱在黑池時期的照片,最後Fun Man在拍賣網站找到,並花了4.5英鎊買到。(Fun Man提供)
英國重視足球,球迷會自發保育,歷史便得以保留。
《尋找張子岱》導演陳寬敏

官方保育不如球迷自發

Fun Man再提起今次續集之旅,「好像我們去拍續集時曾觀看黑池的聯賽,亦多得他們的球員協會幫忙留波飛,才可入場觀賽。」沒有當地前球員協會幫助,阿香亦不可重回英雄地,亦不會歷史性獲得球迷拍掌歡迎。只是一個小小的行動,卻為一生奉獻足球、但為只曾為球會上陣兩次的球員留下最快樂的回憶,出於英國球迷的熱情,亦是他們的足球迷的執著。反之,香港又有沒有為自己球王留下光輝一刻?

延伸閱讀:張子岱55年後重返黑池 獲球迷報以英雄式掌聲

「英國重視足球,球迷會自發保育,歷史便得以保留。」一張55年前的阿香相片,卻是來自外地人的儲存,但沒有前人的描述,即使被公開亦沒有又人知道其意義;Fun Man將阿香當時留外的英雄事蹟重修,才拉近球迷對阿香的距離。說故事的人,才可將逝去的史蹟賦予意義,後人得知,這段故事才有意義。「球會的存在就是歷史本身,紀錄得住完整往事,自然是間好球會。」足球沒有歷史保育,那有往後的延伸故事?

《尋找張子岱》亦有在藍屋舉行放映會,吸引了不少市民到場望看。(Fun Man提供)
張子岱(右)早前重回黑池,與一班舊隊友敍舊。(黑池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