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數據】政府沒提供營辦商拒開放 香港智慧出行路遙遠
本月初，政府資訊科技總監辦公室宣布，逾80個政府部門已計劃開放數據，包含交通、地理、氣象等，並在「資料一線通」網站開放供公眾瀏覽及使用。各政府部門發布「年度開放數據計劃」，是去年《施政報告》的創舉。本港開放數據步伐及質素向來為人詬病，當局承諾開放更多數據集、更改現有數據格式，提高政府資訊透明度，是在創科領域「追落後」。儘管如此，本地高質素數據仍然似近還遠，讓香港不知何時才晉身真正便民的智慧城市。
「開放數據」雖然沒有統一的定義，國際還沒有制定出標準的開放準則，但一般是指政府將持有的數據，開放予民間或企業自由使用，讓他們發掘數據的價值，發展創新服務及監察政府施政。英國2012年發布的《開放資料白皮書：釋出潛力》（Open Data White Paper：Unleashing the Potential）提出，開放資料須強調可及性、機器可讀性及沒有任何使用或散布的限制，並由公權力機關製作及蒐集，屬公共服務之一（見下表）。
香港政府雖早於2011年便成立公共數據平台「資料一線通」（Data.Gov.HK），向公眾公開各政府部門的資料，但局方一直缺乏誘因開放數據。時至2015年，各部門以數碼格式發放所有免費開放的網上政府資料，可是有些資料未有採用機讀格式，使程式無法直接讀取數據加以處理和分析，各部門數據質素參差不齊。「這已非技術問題，而是政府想不想做好這件事、有沒有花資源。」實時交通資訊平台Citymapper香港總經理蘇頌禮說。Citymapper利用交通數據提供點對點的交通規劃，能接駁香港各種交通工具——用戶只需要輸入目的地，手機應用程式不消數秒，便會顯示出不同路線所需費用、時間及行程，方便用家進行比較。
現時Citymapper的服務範圍遍布全球39個城市，當中包括澳洲悉尼、日本東京、德國柏林及意大利羅馬等，但蘇頌禮坦言香港在眾多城市中，收集數據的難度數一數二。運輸署自2013年1月起，每月更新專營巴士、綠色專線小巴、渡輪、山頂纜車及電車的路線和收費資料，但資料卻未臻完善。「現時仍是不足夠，最重要的不是（交通工具的）價錢，而是營運時間，但你（政府）卻不告訴我幾點鐘有車，我們要自己人手輸入。」蘇頌禮指，取得不少由政府提供的靜態數據後，仍須靠自己補漏拾遺，花費不少工夫。
政府資訊科技總監辦公室（資科辦）1月初公布，逾80個政府部門已於去年底發布首份「年度開放數據計劃」，列明未來三年將會發放的數據集（見下表）。逾650個新的數據集將於今年內在「資料一線通」網站逐步開放，涵蓋運輸、氣象、城市管理、醫療衞生等多個與智慧城市相關的範疇，今年底網站總數據集將增至約4,000個，增幅約20%。
為提升數據的可用性，所有經「資料一線通」網站發放的數據會按國際標準以機讀格式（如JSON、XML、CSV等）發放，供公眾免費瀏覽、下載、分發、複製、列印和連結使用，以作商業和非商業用途，政府亦會提供更多「應用程式界面」（API），以便第三方機構直接分析使用所公開的數據。政府資訊科技總監林偉喬透露，資科辦將在今年底在網站加入「城市儀表板」功能，以圖表及地圖等形式顯示交通、氣象等實時及歷史數據，令市民更容易理解。
地政總署在去年底也推出「香港地理數據站」，將新版地圖網站「地理資訊地圖」內現有的79種政府公共設施的地理空間數據，如生活設施、社會服務、政府機構地址及資料等，轉換為各種開放和機讀格式及應用程式界面，供公眾及程式開發者免費下載和使用，以支援不同應用程式的研發，節省開發時間及成本。
數據站是「空間數據共享平台」（CSDI）的入門版，而CSDI早已在新加坡、歐美地區等大行其道，當地政府會將擁有的各類公共資訊如人口、社區設施、土地用途等數據，以統一格式置入網上立體空間平台，供大眾免費查閱，但創新及科技局在2017年底發表的《香港智慧城巿藍圖》，僅列明會在2023年或之前發展CSDI，步伐明顯較其他先進城市緩慢。而運輸署在開放數據計劃中提出，目標在今年1月初除了使用現有格式外，也會採用通用運輸資訊規格（GTFS）提供路線及收費資料，藉提供較為通用的格式，便利程式開發商進行開發工作。
蘇頌禮表示，歡迎政府採用GTFS，但對仍然沒有最基本的營運時間感失望：「當最關鍵的（資料）仍是從缺，改格式也是無補於事。」除了內容不夠齊，資料不夠新也是問題所在。蘇頌禮說，路線和收費資料等交通數據仍維持每月更新一次亦嚴重影響應用效果。他舉例指，去年西九龍高鐵站及港珠澳大橋口岸兩個大型基建落成應用，以至本月灣仔繞道的開通，巴士公司均有因應開辦的新路線或改道，但這些更新的交通服務資訊卻未能即時在政府數據庫中看得到，因而需要人手輸入，不單費時，而且容易出錯。他強調，談論開放數據，討論焦點不能再流於有沒有機讀格式這回事，更重要的是有全面及高質素的數據，才能產生更大價值。
政府的靜態數據殘缺不全，公共交通工具營辦商又拒絕開放其動態數據，更叫蘇頌禮束手無策。他上一次接受《香港01》訪問是在一年多前，那時他告訴記者實時到站數據只有uber及電車公司正式提供，其他公共交通的實時數據仍需要自行收集，或只可提供固定的班次資訊，一年過後，封閉情況依舊，市民最關心的巴士及港鐵實時到站數據仍未開放。
早於2015年底，九巴內部研發的「巴士到站時間預報系統」已開始覆蓋九巴及龍運單獨經營的路線，而九巴在專營權期滿前（即2017年7月1日），已保證「以網頁及智能手機應用程式提供實時巴士到站資訊，並分階段在合適的巴士站增設顯示屏以提供該等資訊」。城巴也於2015年獲批專營權續期前，應運輸署要求向乘客提供巴士預計到站時間。現時乘客登入九巴及城巴的智能手機應用程式後，只需點入候車車站名稱，便可得知巴士預計抵站時間；又或是透過巴士站的顯示屏及網頁，獲取巴士到站資訊；至於港鐵亦有在手機應用程式中提供部分路線的到站預報，但巴士及港鐵除了願意與運輸署合作，在「香港出行易」手機應用程式和網站，供用戶查閱實時到站資訊外，兩者皆沒有公開自己的實時數據予第三方使用。
沒有免費的數據？
為此，蘇頌禮曾向巴士公司叩門商討，但不是談不攏，就是至今未有成果。「Citymapper在海外都是由當地政府接洽，再由政府發放數據，並非靠開發商自行聯絡運輸公司。我們只是見政府未有（提供），所以才自己出手聯絡索取，因為我們來了香港也有接近三年多的時間。」
來自英國的Citymapper於2015年8月底登陸香港，蘇頌禮形容Citymapper正因在倫敦起步，才可成就這個應用程式，當地向來在開放數據走在前線，倫敦版Citymapper近日更利用數據，推出了為輪椅人士而設的「step-free」路線，讓他們可如健全人士般方便出行。反觀香港，不少數據卻須程式開發商自行蒐集，還要處處碰壁，他慨嘆：「他們（公共運輸營辦商）認為大家都是商業機構，沒理由免費開放自己的數據，因此要有商業交易。」
事實上，早於九巴專營權屆滿前夕，立法會資訊科技界議員莫乃光曾於商討相關事宜時去信立法會交通事務委員會，期望加入開放數據條款，但當時獲得答覆：「專營權作出相關規定的目的亦是為提升巴士服務質素。系統的開發和運作涉及專營巴士公司的相當資源，而實時到站數據屬公司的私產，亦涉及商業營運資料。有見及此，專營巴士公司表示現時無意公開數據予其他應用程式開發者免費使用。」運輸及房屋局在同月回應議員質詢時，亦表示所涉數據屬相關巴士公司所有，數據數量龐大而變化迅速，亦涉及個別營辦商的商業營運資料而未有公開。
政府推動智慧城市及智慧交通系統，需要營運商的配合才能實現，政府應將開放實時交通數據列作專營公司服務承諾的一部分，但在過往數年的商討續牌條件過程中，卻白白錯失黃金機會，而營運商也以商業資產為名未有完全開放。電車公司算是少數看透發展智慧城市是世界大勢的公共交通營運商，早早便與Citymapper合作，讓乘客可從第三者程式取得電車的實時到站及延誤資訊。電車公司發言人坦言，提供實時數據既可便民，從而鼓勵更多人乘搭電車增加收入，何樂而不為？
在年度開放數據計劃記者會上，運輸署署理助理署長（技術服務）邱國鼎表示，署方正與營運商磋商開放交通數據，初步反應正面，但須商討時間表。他又說，綠色專線小巴有160個不同營運商，一時難有統一平台發布資訊，運輸署將利用3,100萬元撥款，從今年起協助營運商，提供3,300輛專線小巴的實時到站資訊，今年內部分路線會先試行，料兩至三年內可分階段推行。
作為企業，以自身利益先行是人之常情，當數據完全開放的時間仍是未知之數，政府責無旁貸。「政府要從全面的角度去想，如何將（數據）質素提高，以造就一些更好的程式及方法，甚至幫助市民應付突發的交通情況。」蘇頌禮說。他解釋，如能全面掌握公共交通工具的實時數據，程式便可做得更多和客製化，例如擠塞預測，即程式可根據個別用戶的出行習慣作預警，當發現用戶慣常乘搭的巴士實時位置，較正常抵站時間慢了十分鐘，便可以提醒用戶改選其他交通工具，協助使用者及早作出更準確的選擇。
延伸閱讀：【開放數據】運輸署實時消息有等於無 數據價值難以發揮【開放數據】欠缺優質數據 智慧城市只是空談
上文節錄自第148期《香港01》周報（2019年1月28日），《數據開放慢層次低 智慧出行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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