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ft of God】要等上帝賜予好男人? 女教徒:婚前破處想自殺

撰文:余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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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文(化名)說她的教會裡兩類人最多,一類是模範夫妻,老公盡責顧家,老婆是賢妻良母,家庭美滿到能擺上檯面風光展覽,接受掌聲;另一類最多則是三、四十歲的單身女人,而嘉文預計她們將永遠單身下去,也永遠成為不了眼前眾多的模範夫妻。就是極端得如此。
「牧師常說,叫我們姐妹拍拖最好找教內弟兄,千萬不要找非基督徒拍拖。然而教會內的弟兄比例懸殊,不是模範丈夫,就是已訂婚,剩下最後唯一一個你擦不出火花。一眾單身的姐妹繼續等待上帝賜她男人,就安坐教會裡什麼也不做,憧憬眼前的一對對美滿婚姻……」嘉文見證著教會內年年月月如一的教條,影響著女教徒的女性形象、兩性關係,甚至性愛和婚姻觀。她慶幸自己曾經壞過,也自由過。

嘉文27歲,中三那年開始信教,
中五那年轉去另一間稍為不太保守的教會後,一直信教至今。
信仰對她而言不是枷鎖,而是一種思想,
包括追求公義、為受迫害的人發聲,
及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而不是一味追求美滿家庭一夫一妻一生一世和貞潔。

信仰影響下,信徒的性愛、婚姻被加諸多少制約?最後問,有幾多真的合符上帝的心意,還是合符教會的心意。(vcg)

第一宗「罪」:和非基督徒拍拖

嘉文說在教會裡,眾多女信徒有個餅印,長髮、斯文溫馴、穿長裙,賢妻良母的模樣。教會內的牧者最愛誇耀這種虔誠的女信徒,說是上帝及教會眼中的模範,沒有地方比教會有更多的「模範」,另一種模範便是模範夫妻。賢妻良母、長頭髮的女信徒正好歸位歸到模範妻子的角色,一切過渡只為走向美滿婚姻。「這種形象代表一種父權、以男性為中心的想像,聖經裡描述的女性特質是馴服、順從,以男性為中心,但描述的時空是古代,我們現在講的是男女平等了。」嘉文外表斯文、長髮長裙,曾經被牧者誇耀,被強加的形象又成為另一種壓抑和枷鎖。後來牧者眼中她的美好形象幻滅。

「現在回想覺得驚奇,教會裡的人怎麼都像印模印出來。」她驚訝人被規訓後那種詭異的相似性,容納不了一切不合符所謂理想形象,在教會,她從沒見過一個中性打扮的女子。

中三那年,嘉文和其他同齡的孩子早早被灌輸,千萬不要和非信徒拍拖,她從那時開始就懂得隱瞞,逃避得越遠越好。她沒想過信仰裡湧出一堆人管束感情生活,她聽說過不少對被牧師介入,拆散。戀愛大過天的她,十多年來,每次一和非信徒拍拖時,就躲起來不敢返教會,對信仰飄忽,她更面對不了是她的神。

「有時覺得,上帝好嚴厲,查經時見到的祂很惡死,例如講到性、與非教徒戀愛或者貞潔等,有時我質疑有必要這麼嚴苛嗎?衪說:『一切淫亂的事都要避免,不可以做個貪心的人。』從前和男朋友不過攬攬錫錫,我就很內疚。」神會審判淫亂的人,而有人釋經說,一有慾念,神已經不喜悅,而一切的性都不純潔。嘉文由細到大都恐懼這個神,堅持婚前沒有性行為,一和非基督徒拍拖就不返教會,用逃避來減輕恐懼。

直到大學畢業後,嘉文以為已經找到她的歸宿,認定這個非基督徒男朋友後,決定了婚前破處。

嘉文覺得宗教不一定是規限,現在她願意向神談起性愛和感情事。(istock)

第二宗「罪」:婚前性行為

「女人的第一次要畀老公」,竟不是母親的訓導,而是教會、牧者的訓導。

「牧者說,上帝視貞潔是珍貴禮物,信徒要遠離誘惑,與衪立約。」嘉文說自己2012年破處,對象是她的「準老公」,註定破處後就嫁他,即使婚前性行為,至少第一次也是給老公。然而故事總偏離航道,結局不如人意。破處的同一年,男朋友和她分手,她呼天搶地。

「第一次不是給老公,而我的第一次無咗。失了貞潔,失了價值,覺得自己好Cheap。那一刻我竟然想死。」嘉文沒想過信仰把「守貞」植根她的生命如此深,從此她成為水洗唔清的罪人。當時她為挽留男朋友,甚至說過一句:「我第一次已經畀咗你,你是我老公,你不可以離開我。

「他聽見很生氣,想不到我竟因為這理由不要分手。」嘉文一直憧憬結婚,這種憧憬非成真不可竟變成另一枷鎖,男朋友被催促趕快成熟有承擔才能結婚,他感受壓力,後來關係走不下去。

教會經常捉住不放的家庭觀、強調性愛不潔,嘉文說這一些都是她與神之間的事,不用向教會交代。(vcg)

直到現在,仍然覺得破處是罪,沒有餘地,要向神懺悔。」她從上一次罪疚站起來,經歷破處、分手和想自殺,嘉文重新審視自己的婚姻觀,還有和神之間的關係——她頭一次沒有逃避,不驚懼她的神,也重新面對自己。

「以前因為怕神而不敢面對心中真正的想法,性或愛情是人性基本,上帝也知道。如果壓抑到扭曲,不是上帝的心意,向自己坦白,向衪坦白,不要忘記上帝也有善良的一面。」現在的她對信仰更加坦白,也和上帝談起性愛、愛情,嘉文這句話對自己說,也對教會中的單身姐妹說:「放鬆少少,勇敢面對不同的男生追求,適當的親密不是壞事。對我而言,淫邪的事限於亂倫、濫交或一腳踏幾船。你專一、認真及尊重你的另一半就足夠。」嘉文有時慶幸自己「壞」過,因為「唔乖的人才脫離到別人加諸的框框。」沒有這種「偏離航道」,她抵達不了自己要走的路,究竟自己想要什麼關係,婚姻是否非如此不可?

我從來不覺得有模範夫妻,越見得多教會裡的模範夫妻,越覺得不一定需要美滿婚姻。二人有共同信念,互相尊重就足夠。」嘉文現任男友是基督徒,二人關係穩定,而二人同樣不是處子之身,現在每每做愛後,嘉文繼續會向神懺悔認錯,「婚前性行為」仍是她一個犯「罪」的烙印。對婚姻沒有從前的執迷,她唯一憧憬要在教堂行禮,由她的上帝作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