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被裁走投無路　轉行賣點心：「牛肉不像牛肉，蝦餃僅半生熟」

《壹週刊》、《有線電視》、《都市日報》易手，《端傳媒》裁員，傳媒變化此起彼落，做不成記者，轉行可以做什麼？

傳媒機構裁員潮此起彼伏，這位朋友不幸成為開刀對象，於是馬死落地行，穿起圍裙一腳踢。最重要的是，身為兩名小孩子的爸爸，必須在失業之後千方百計賺錢養家。

老套講一句，馬死落地行。

朋友開檔賣點心，凌晨直至清早，即是通宵營業。第一晚試業，幾位兩脇插刀的兄弟義無反顧充當白老鼠，既試食，又幫襯，結果笑到有腹肌。

蒸爐開了三粒鐘仍然不見冒煙，牛肉不像牛肉，蝦餃僅半生熟，有點擔心食物中毒。待得蒸爐開始白煙滾滾了，食物質素回復正常，自然要試一試這位初哥檔主的應變能力。毫不意外，雞手鴨腳，要工具沒工具，要零錢沒零錢，扮作顧客的我們買了63元點心，給他70元要求找續，滴着汗喘着氣的老闆竟然反問：「點解畀我咁多錢？」害得一干人等無奈翻白眼。

爐上有煙，頭上有煙，擾擾攘攘過後，深宵食堂終於迎來第一位真正願意付鈔買點心的顧客，那一張石破天驚的珍貴賬單，我們鼓勵他裱起來留念，並且直竪拇指給予非一般的誇獎：「距離上市已經踏出一大步！」
 

朋友為什麼開檔賣點心？說穿了正是傳媒悲歌。傳媒機構裁員潮此起彼伏，這位朋友不幸成為開刀對象，於是馬死落地行，穿起圍裙一腳踢。最重要的是，身為兩名小孩子的爸爸，必須在失業之後千方百計賺錢養家。

不禁讓我想起另一位台灣同學，十多年前黯然失業，為了養活兩個活潑可愛的寶貝女兒，毅然在台北以一人之力拿起鑊鏟炒小菜。老闆是他，店員是他，廚師是他，洗碗是他，掃地是他，又是馬死落地行的表表者。小店賣的小菜神奇地贏得口碑，養得寶貝女兒婷婷玉立，現已大學畢業。

朱自清的《背影》講的是父親替兒子買橘子，在月台爬上攀下的情境，令大作家感動落淚。其實這樣的背影總有一個在轉角，賣點心的背影，炒小菜的背影，馬死落地行的所有背影。

本文節錄自 《嚮往發呆──Major Tom告訴我的97件事》

作者：林創成，生於1964年7月28日，大學畢業於國立台灣大學哲學系，在英國的University of Essex取得碩士學位（MA）。先後任職《華僑日報》、《東方日報》和《太陽報》，崗位分別是記者、編輯和總監等等，現職《信報》主筆，兼職發呆專家。

出版社：信報出版社

《香港01》 獲出版社授權轉載，大小標題為香港01編輯所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