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商失蹤11年】庾文翰媽媽疑患腦退化症 盼忘記愛兒前可再共聚

撰文:黃靜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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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返嚟啊,我哋去麥當勞!」這句對話,是黎慧玲與兒子庾文翰失去聯絡前的最後對話。
2000年的8月24日,是黎慧玲一生中最痛的日子,其智障兒子庾文翰在油麻地地鐵站與母親失散後,獨自越過羅湖邊境,在媽媽身邊鬆脫的幼手,從此再未有重新拖上的機會。
經歷十七載的尋子記,一頭銀髮的庾媽媽談起親兒仍不禁掉淚,長年累月的失望與期待相互交纏,使她身心俱疲。近月醫生告知她有可能患上腦退化症,令她擔憂牽掛一生的兒子身影,終會在她的腦海中褪色消失,「我經常都會諗,今日突然有個電話打嚟,話搵到文翰。」這個是一個關於骨肉分離、慈母斷腸的故事,時光飛逝,母子重逢的希望看似越走越遠。

對於大兒子文翰失蹤17年,庾媽媽仍然心存希望,祈求兒子仍然在某處生活。(歐嘉樂攝)

患有自閉症和輕度智障的庾文翰,是黎慧玲與丈夫心目中永遠的「BB仔」,往日會跑到她身旁幫忙托眼鏡、見到母親生氣時會親吻她的臉頰,憶起過去一點一滴,庾媽媽難掩悲痛眼眶充滿淚水,「而家想錫佢都無得錫。」

失蹤那天鬧小脾氣

談起文翰失蹤那天,她仍記憶猶新,庾父在家睡覺之際,15歲的文翰卻鬧小脾氣,在家不停跳動,他們怕會被鄰居投訴,因而帶他外出。

入境處將愛兒交內地公安

詎料文翰在油麻地地鐵站時,趁關門前逃出車廂,其後在羅湖口岸獨自闖關,入境處職員將他當作無證內地童交予深圳公安,自此下落不明,「係我有責任,我對唔住個仔,但我而家無辦法搵佢。」庾媽媽憶述愛兒從她手裡掙脫的一剎,是她永遠的痛,錐心感17年後依舊。

庾媽媽多年來四出尋子,當時內地有記者為她製作大字報,直至近日她將15歲改成文翰的出生年份。(歐嘉樂攝)

屢遇騙子 盼消息總會成真

庾媽媽從此踏遍大江南北,最初兄長辭工伴她尋子,四年間走遍中國各省市派發尋人傳單,直至有天大哥因疲勞過度暈倒山邊;尋子心切的她亦受騙過無數次,有來自清遠的老伯聲稱一碗清水可探出文翰下落,來港後白吃白喝,所買東西可裝滿一個紅白藍膠袋,豈料過關後他隨即來電,「庾媽你唔好信我喇,我無可能搵到你個仔。」

每個消息均失望而回

往後的17年間坊間有不少謠傳,庾文翰被指已遇害在肇慶火化,但庾媽媽仍相信兒子仍然在世;最後一次收到與文翰有關的消息已是2016年11月,一名廣東女子傳送一幀男子照片予她,惟她一看到已知悉並非文翰,「每一個消息我都好緊張,每次消息我都希望係真,但係每一次都失望返嚟 ,好辛苦。」

17年來她委託很多內地的尋人機構,又多番北上尋子,走遍大江南北。(歐嘉樂攝)
十多件來內地的尋子撲克牌亦刻上文翰的相片和資料,庾媽媽冀望大家不要忘記文翰仍未尋回。(歐嘉樂攝)

庾媽媽:一天沒有真相 心仍牽掛

經年累月的折騰歲月,使年屆64歲的庾媽媽的健康狀況每況愈下,曾三度入院接受切除子宮、腸及肺部腫瘤手術,一直堅拒為文翰申請死亡證的庾媽媽亦開始動搖,「我怕做完手術我再醒唔返,連個仔嘅身後事都未完成。」庾媽媽最終抱著卑微的冀盼,打消辦理念頭,「你一日冇真相,心仍然都牽掛住佢。」她幽幽地說。

訪問之時,發現庾媽媽說話帶點遲緩,問及發生年份等詳細事件時,更要停頓片間才能憶及,原來庾媽媽記憶力逐漸減退,「呢刻講完嘢,可能下一刻就唔記得咗你。」醫生告之她有可能患上腦退化症,需作進一步檢查,擔憂自己有天會忘記了文翰,「好多人想我放低他,我知道應該要但我做唔到,自己嘅親骨肉,叫我點放低。」

年幼的文翰好動,又會幫庾媽媽托眼鏡、親吻她,十分乖巧。(歐嘉樂攝)

盼大眾勿忘記文翰 終有天能回家

近日港商陳志健失蹤11年後,透過內地民間組織「讓愛回家」重回家中,聽到消息的庾媽媽,內心重燃一絲希望,冀望大眾不要忘記文翰至今仍未尋獲,「如果搵得返文翰,佢可能一樣會身體很弱,不知會否殘障,但唔理點都好搵得返已經好好彩,起碼最後嘅生命父母喺身邊,有我哋陪住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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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世偉稱曾替流浪了50年的人尋回家人。(鍾偉德攝)

協助尋回陳志健的組織負責人張世偉稱,希望雖然小但不可以放棄:「我曾經也幫一個流浪了50年的人找到家人,所以這世界絕對是有奇蹟。」他根據庾文翰走失的地點,推測其應在深圳一帶流浪:「通常深圳資源較多,要生存下去不難,相信仍生存的機會都高。」張世偉指現時收到庾家人的求助,會將庾文翰的照片發到尋人群組,希望能早日傳來好消息。

記者與庾媽媽談起文翰的兒時片段時,發現不少與細仔拍的舊照,兩人均穿相同衣服,庾媽媽笑稱以往有人指他們是「孖仔」,她拿著其中一張照片凝望良久,輕輕撫摸相中年幼的文翰,午夜夢迴,在夢中與文翰重遇的場景,是庾媽媽僅有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