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二）】憂新接任醫療團隊　跨性人擔心變性手術「爛尾」

要從「他」變成「她」，需走過漫漫醫療路，有人抄捷徑到泰國變性，但風險使費皆甚高，丁丁選擇留港循正途，經普通科、精神科、心理科、內分泌科，過五關斬六將，終於等到「埋門」做變性手術，「變性國手」律敦治醫院外科部主管袁維昌卻退休，新任醫療團隊接棒，丁丁擔心手術「爛尾」，日後或與尿袋為伴，「我真的很害怕，我對新醫療團隊無信心。」

對比前一代（跨性人）會被罵、被打，連租屋亦有人推說『不想租給人妖』，社會是愈來愈接納跨性人，但本港醫療卻原地踏地，甚至退步了。

去年11月，袁維昌醫生退休，變性手術由威爾斯親王醫院接手，所有新症撥往威院。跨性別圈裡流傳，威院8月收第一個症，按每月收一新症計，丁丁推算出自己排行第三。圈內人心惶惶，突然大家都不急於做手術，欲靜觀其變，因變性手術最嚴重可致下半身癱瘓。

憂手術爛尾　隨時要補錢執漏

威院的變性手術，由王小圓和趙多和負責，丁丁上網搜尋，「趙多和？即是負責易小玲整型的醫生，我很擔心會否同樣爛尾？」在公立醫院做變性手術，「埋單」約3000元、留院約半個月即可，但變性手術有一定風險，部分人接受手術時，尿道放歪了，致小便不順，要去泰國「執手尾」，索價15、16萬元。

4月覆診，才確實知道何時動刀，但丁丁猶豫了，「若尿道做不妥，以後要用人工尿道、佩戴尿袋，或無法返工，亦無法踏單車，我真的很害怕，因為我對醫療團隊無信心。」

痛斥制度太官僚

「香港醫療只能算好過無，不懂如何評分。」以往處理丁丁個案的青山醫院，沒內分泌科，她需自費抗雄素和女性賀爾蒙，每月費用約2000元，且沒有驗血跟進。「我們這班人，已忍受了很多年才決定變性，若部門不配合，會令我們覺得社會離棄我們，會抑鬱。」原規定官方紀錄食藥一年，才可安排做手術，但丁丁沒任何紀錄，卻已安排了做手術，再後補轉介至威院內分泌科。

去年10月獲通知安排驗血，丁丁很高興，但遞信到內分泌科，原來內分泌又細分成兩科，一周後才致電指他遞錯信，要他將轉介信由一樓遞到三樓，「她不懂行上三樓嗎？這就是官僚！護士說接信已知有問題，那為何又照接呢？要我請半天假去遞信？這是白痴行為！」

醫療體制過5關

兩年前他確診成為性別認同障礙者，見精神科的當日獲轉介至心理科和遺傳科，「我聽過有人見完精神科，要一年甚至一年半才獲轉介，且各醫院各異，並不統一。」其實要變性，需同時在精神科和心理科看診，精神科輔助精神壓力，心理科助了解自己，遺傳科則普查是否雙性人，因太多雙性人皆有性別迷惑，故會趁機化驗性別認知障礙者的遺傳基因，辨別其是否雙性人。去年6月18日，她完成精神科和心理科評估，終晉級至整形外科排期。

進行實體生活體驗(LRT)，以患者的心理性別形象生活，另有賀爾蒙藥物療程(HRT)，讓跨性人適應此藥，因手術移除原有性器官，需要一直服用賀爾蒙。而男性賀爾蒙很霸道，食一兩次已會變聲、變Man，但女性賀爾蒙的影響很輕微，所以要配合抗雄素，而睪丸素感應到女性賀爾蒙入侵，又會增加分泌，因此要不斷加藥。

與女友賭輸　聖誕首披女裝逛街

有別於一般跨性人故事，丁丁從小對生來是男性沒有抗抵，「我仲幾靚仔，未試過追女仔，全都是她們追我」，更曾與女友打賭，在聖誕夜穿女裝，首次穿上絲襪長靴，「當晚我和她的朋友一齊玩，他們溝我，反而無溝佢（女友）。」但拍過五、六次拖皆分手收場，賽後檢討，對手嫌與他拍拖猶如「搞基」，他曾經轉「基」，享受被男人保護，卻被資深「基民」評他並非真同志。

兩面不是人，他轉而易服，「他們（其他易服者）覺得易服那天，是釋放了自己，會很期待，我反而覺得穿女裝是理所當然、很安心，想這樣生活下去，不是每周僅穿一天女裝。」於是他在2014年一月底，三十而立當天，到青山醫院普通科門診排期，決定變性。

後記

訪問過後，丁丁心態已經改變，因長久服用藥物，猶如長期感冒狀。所以她指四月底覆診時，一旦確定何時安排到變性手術，亦會接受，因為她認為無論如此，都需要有人「起個頭」，否則輪候隊伍將停滯不前，笑言「（新醫療團體）第一宗手術，他們應該不想衰，或者變相更加安全。」

跨性圈子向來是非多，丁丁看得很淡，「無論如何都被人講，你不做手術，有人話你阻住隊伍，你做手術，又有人話你想出風頭、爭第一」，所以她認為變性一事，只需向自己負責，畢竟自己生命、自己負責，毋需費勁與外人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