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汗PizzaHut】經理為奬金瞞工傷 車手超負荷電單車腳踏放外賣

撰文:蔡靜心 王譯揚 林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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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鎖餐飲集團Pizza Hut,將利益、人工成本比重,甚至是工傷個案,跟經理級以及組長級職員的獎金掛勾。經理視獎金大過天,人手不夠時,前線員工亦成受害者,有工傷不敢報。有員工控訴:「一話報工傷,員工有如罪人」,飽受冷言冷語;電單車手以危險動作送外賣,車手有如玩雜耍,三袋放車尾箱,餘下的一袋放在腳踏地台、甚至放在大腿、掛在手臂,影響駕駛安全。

即使是全職員工,大部分均行時薪制,亦隨時被cut鐘。(王譯揚攝)

經理工資萬多元 奬金五千元

Pizza Hut(香港必勝客)總公司設立制度,將管理權下放分店經理。據Pizza Hut一名前經理透露,每間分店的經理級以及組長級職員,每月可視乎評分獲得獎金。以一名副經理為例,工資約萬餘元,但獎金最高可獲約5000元,因此對經理及組長而言,每月的獎金舉足輕重。有前員工透露,制度令分店管理層努力「chur分(追求評分)」:「Pizza Hut呢個政策都係希望經理由公司角度出發,搞到啲錢好似係由經理個銀包度拎出來。」

隨時cut鐘 員工收入不穩

然而,評分標準包括分店的月營業額、盈利、人工成本比重、員工流失、衛生巡查等。例如於人手編配上,Pizza Hut可謂事事計到盡:除了經理級以及組長級職員,其他分店全職員工均行「時薪制」。不過,為節省人手成本,不少分店經理見餐廳較清靜時,要求員工於提早下班,員工有時因工時減少,連飯鐘也失去,更重要的是每月收入不穩定。分店時常不夠人,結果經理寧願自己兼任樓面,不時OT無補水,連外賣車手也有時要派傳單,甚至入廚房幫手。

芳姐(中)決定報工傷,卻受到上級的言語攻擊。(蔡靜心攝)

工傷個案影響經理組長獎金

量入為出,是商業社會經營之道之一;人手編配計到盡,可說是餐飲業通病。不過,評分的其中一項竟是工傷:餐廳有人報工傷,經理級以及組長級職員獎金就減少,企業提倡職業安全的應有責任,在制度下卻流於形式,最終淪為有工傷不報。

要求報工傷 工友變「罪人」

曾於Pizza Hut任廚房助理的芳姐(化名)見子女長大,想打工幫補家計,惟於工作約一年後受傷,她先是自行求醫,醫生開出接近一個月病假,但休息過後復工第一日,芳姐便發現傷勢沒有好轉,痛楚難當只能早退再求醫。醫生建議她報工傷,她才猛然想到有這回事:「咁我返去(餐廳)講,他們(經理及組長)就開始(言語)攻擊我,冷言冷語。我一講報工傷,好似變左罪人咁。」

你啲咁嘅case(個案)無傷口,你話畀邊個聽係工傷?
咁樣算咩工傷?
休息吓咪得,使咩報工傷咁嚴重?

工友無奈:誰會為自己著想?

「我嗰時都無拎啦!」更有同事以自己為例,表示自己受傷時也沒申報工傷,就算當時有送院治理,亦跟醫院說「自己整親」。芳姐目前因手傷已經一年半沒法上班,不斷要覆診、接受物理治療及職業治療,醫療費亦已傾盡她微薄的積蓄。芳姐無奈道,上司們叫她為他們著想,那誰會為自己著想呢?

車手將外賣袋放在腳踏地台,車手雙腳懸於車身兩邊,電單車起步前行。(林振華攝)

車手揭外賣袋擺大脾、掛手臂

電單車車手的工作也不輕省,一般來說,電單車車尾箱只可塞下三袋外賣,不過人手緊拙,有時廚房交給車手的外賣共四袋、甚或五袋,車手就只可用「自己的方法」解決。「惟有塞在座位前,放在大腿上,甚至掛在手臂上。」於Pizza Hut做了10年兼職電單車手的Kelvin表示,這種情況時有發生,一般來說,車手都會逆來順受。至於自己,有時也會這樣做,惟有自己小心點,不過假如太重,或是天雨路滑,也可能會拒絕一次送太多單。

另一名車手一次送四袋外賣,一度試圖將其中一袋放於腳踏地台。(王譯揚攝)

外賣放腳踏​ 專家指嚴重可至失控

記者於周末晚上繁忙時間於Pizza Hut分店外視察,晚上7時許,車手提著四袋外賣由餐廳步出,將其中三袋放在車尾箱,餘下的一袋放在腳踏地台,車手雙腳懸於車身兩邊,電單車起步前行。而另一個周末晚上約8時,另一間分店外賣生意甚佳,電單車車手一次送四袋外賣,只見他花數分鐘亦未可將外賣全放入車尾箱,一度試圖將其中一袋放於腳踏地台,後來他再花數分鐘,成功將四袋外賣塞入車尾箱出發。

香港汽車工業學會會長李耀培指,電單車的設計主要用以載人而非載貨,而作外賣速遞用途的車尾箱,運輸署有既定指引。他認為,在車尾箱以外的任何位置擺放貨物,都不太恰當:「貨物放在腳踏地台,霸佔了雙腳的位置,腳放在車身兩邊,增加碰撞的危險;而貨物亦有機會跌出來,影響道路其他的使用者。」萬一貨物未有放穩,車手下意識用手托住或用腳夾住,亦會影響操縱,甚至導致失控。

Kelvin表示,外賣袋放不進車尾箱的情況時有發生,一般來說,車手都會逆來順受。(林振華攝)

工會:相信有更多工傷隱瞞個案

Kelvin十年的經驗中,也曾有兩次受傷,一次是天雨時「炒車」,另一次是送外賣到店舖時不慎撞到頭。不過他兩次均沒有報工傷:「知道自己傷勢(無大礙),加上好似好多程序,所以無打算報,放病假就算了。」至於分店是否不鼓勵報工傷,他就表示沒聽說過:「舖頭無人提過,我都無講過。」芳姐亦見過有外賣車手炒車後,手腳受傷,也是自行睇跌打了事。

飲食及酒店業職工總會批評Pizza Hut是無良企業,指他們對工傷的取態,不是改善職場環境,而是用行政手段,令受傷的員工不追究。「芳姐的個案絕對不是冰山一角,相信有更多的隱瞞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