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E】四度赴考俱名落孫山  22歲考生頓悟試場如賭場

撰文:魯嘉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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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屆中學文憑試悄然開始,壓力把考生迫得喘不過氣,本周一(4月4日)一名重考生在華貴邨墮樓亡,今早(4月8日)亦有17歲少年以刀架頸拒赴考場,幸得談判專家勸服。22歲的文科生Kevin(化名)是過來人,曾經歷文憑試失敗、重考、再失敗、再考、再敗⋯⋯屢敗屢戰,足足考了四次文憑試。
一路考來,他曾被家人迫使轉讀商科,又試過半工讀,但仍堅持每年自修報考,其間多番走入情緒低谷,一度欲尋死。考過四年,成績沒太大長進,卻悟出了一些道理,決心放下執著。他以賭博比喻考試,寄語考生「輸唔緊要,但最緊要唔好輸哂成副身家」。

Kevin經歷四次失敗,領悟出一個道理。

轉讀商科讀到喊 半年內退學

Kevin來自一間band 1中文中學,讀的非精英班,他自覺以前不是一名努力的學生,「可能以前未識去諗方向,鐘意嘅科會好有興趣讀,好似中史、history,會花好多時間落去,但唔鐘意嘅科會唔想讀」,家人則希望他可以轉讀商科,將來出路更廣。Kevin指,自己的中學不會去為學生打算出路,「最多是舉辦過一次生涯規劃,當時聽完講座覺得仲迷惘、仲唔開心,老師叫我實際啲,令我覺得(入大學)無希望」。

結果成績一出,Kevin知道入大學無望,唯有聽從家人意見入讀商科學院,同時再報考下年文憑試,「因為覺得自己未盡力,想留多條後路畀自己」。然而Kevin由文轉商,覺得不合自己、讀得吃力,「當時成日溫書溫到喊,最後決定同家人講退學」,商科生涯不足半年便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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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成日溫書溫到喊,最後決定同家人講退學。
Kevin
本周一(4月4日),一名重考第4次DSE的考生在華貴邨墮樓亡。(魯嘉裕攝)

屢戰屢敗 一度想過尋死

中途退學後,Kevin用餘下數個月時間全力溫習文憑試,重考成績卻比第一次還要差。「頭半年要商科同文憑試一齊溫,結果兼顧唔到」。接下來的兩年,Kevin一邊做兼職,一邊自修,曾經做過書局搬運,又做過康文署大會堂的後台人員,Kevin說自修文憑試是一個孤獨的過程,經歷過兩次失敗後,情緒變得負面,甚至多次想過尋死。

幸好Kevin後來想通,「覺得有好多地方未去過,唔可以死住」,他又慶幸有朋友及中學師兄開解,每當情緒低落時,會聽聽音樂,或出外走走散心。其後兩次重考,成績略有好轉,但仍未達讀大學資格,Kevin也自覺已到達樽頸。

我覺得推動力都有雙向,可以推你去成功,亦都可以推你去死。
Kevin

長輩難明白社會現況 學生迷惘有口難言

四年文憑試之路,Kevin直言其中一個壓力來源是家人及長輩。「新年時姨媽姑姐一定會問,可能她們比較不了解這個社會,好自然地將中學畢業同讀大學掛鈎,但實際是否真有這麼多人讀到?好多人都話大學生光環不再,但跟他們講數據無用,他們不會理」。

Kevin指自己就學業問題曾多次與家人吵架,他們往往不理解現今學生苦況。「就算他們當說笑,你應該點做,應該學誰誰誰,但我會好大壓力。我覺得推動力都有雙向,可以推你去成功,亦都可以推你去死」。Kevin指有部分親戚會明白事理,聆聽他的心聲,「其實想輕生的人可能就是缺乏願意聆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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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投身過社會,得到過上司的讚賞,明白原來不止讀書可以獲得成功感,承受失敗嘅的能力亦提高了
Kevin
談判專家周五(8日)一句「要為自己的事負責」,勸服一名17歲拒考DSE、意欲尋死的少年。(鄧栢良攝)

放棄公務員職位 重投校園

去年重考完結後,Kevin意識到自己需要改變,此時兼職的康文署卻突然提供一個公務員職位給他,「對於一個中六學歷的人,有公務員職位好難得,可能因為上司覺得我兼職表現好。但我又會想,自己是否想以後困死一個地方」。

結果,他放棄公務員職位,亦決定不再重考文憑試,毅然選擇報讀副學士,主修傳媒文化及創意研究。他認為以前執著於入讀大學,是因為自己不能承受失敗。「可能投身過社會,得到過上司讚賞,明白原來不止讀書可以獲得成功感,承受失敗的能力都提高了」。

輸不要緊,但最要緊是不要輸整副身家。
Kevin

考試是賭場 賭錢不如飲奶茶

入讀了自己有興趣的科目,亦認識到新的同學,Kevin表示心情比之前輕鬆及正面了很多。被問到現時的他有否說話可以分享給眾考生,他卻笑言「我不懂寄語考生,因為我都不知自己現在行的路是對或是錯」,但總結過去四年的「文憑試之役」,作為過來人的Kevin就指,「香港的考試制度就好像一間賭場般,你被迫要參加這場賭博。假設你有十蚊,當你贏了都只會賺一蚊,但一輸就會乜都無哂,現在我會說,不如留番十蚊去飲奶茶」。四度赴考,人生的試卷上,他有這樣的小結:「輸不要緊,但最緊要唔好輸哂成副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