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水劇場》漫畫五周年 白水:言論自由不斷收窄 僅能圍爐取暖

撰文:余秋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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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永勤事件令社會陷入白色恐佈,港人憂心擁有的自由逐步消失,更怕溫水煮蛙,再不醒覺則為時已晚。
提及「溫水煮蛙」,將香港人畫作青蛙的政治漫畫家白水,其《溫水劇場》創作即將踏入5周年,在他眼中,政治漫畫令沉悶的新聞變得吸睛,讓讀者進一步關心時事,但正正因為站在最前線、他見證本港言論自由由逐步收窄,「當初是不理想,現在是完全不能接受」,聽聞前輩的漫畫被修改得體無完膚,加上報業萎縮令專欄空間不斷減少,轉投社交媒體亦不見得是出路。
白水感嘆當下一刻,漫畫家們與讀者的圈子縮小,僅能圍爐取暖。

白水5年前創作了《溫水劇場》,他曾希望自己成為政治漫畫家的接棒人,卻眼見言論自由不斷收窄,不敢抱太大希望。(黃永俊攝)
白水說,漫畫中兩個角色綠蛙(左)及啡蛙(右),反映自己心中的掙扎,到底應該像以前者般面對現實、抑或像後者般追求理想?(受訪者提供)

移花接木成常態 報紙不需政治漫畫

有人以温水煮蛙形容回歸後的境況,港人擁有的自由不知不覺被剝奪,而白水創作的《溫水劇場》於2011年開始發布,下月便踏入五周年,以蛙為喻,借助漫畫中兩個角色綠蛙及啡蛙,反映港人不同的心態:前者以賺錢為樂,不問世事,後者關心社會,期望帶來改變,白水說:「其實兩隻青蛙都是自己心中的掙扎。」

白水知道政治漫畫在部分第三世界的政治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因為教育水平不高,漫畫可以簡單直接地讓民眾理解複雜的時事。回到香港,社會環境截然不同,他認為政治漫畫是新聞工作的一部分,令沉悶的新聞變得吸睛,再追看報道,與文字媒體相輔相成,正因如此,他認為諷刺漫畫最理想的載體是報紙。

可惜,創作五年以來,他直言:

「(言論自由的情況)當初是不理想,現在是完全不能接受。」
《溫水劇場》漫畫家白水

政治審查漸成常態,有其他漫畫家跟他分享,編輯可以隨意修改,「有編輯甚至可以將漫畫家的舊作品移花接木,遮了所畫的政治人物,再改成一句完全沒有殺傷力的對白,沒有前文後理,其他人再看不明白諷刺內容……去到最後,報紙連移花接木的步驟都省卻。」本港現時只有兩份中文報紙有政治漫畫專欄,白水感嘆,政治考量令政治漫畫逐步失去空間。

2014年白水創作了這篇漫畫,卻惹來內地媒體的追擊,一度令他深感不安。(由受訪者提供)

白色恐怖 陸媒起底疑雲

縱然《基本法》賦予港人言論自由,但對於一個政治漫畫家而言,卻有很多顧忌。2014年9月白水創作了一篇題為《消極抗爭:從生活中去中國化!!》漫畫,內容是抵制中國大陸產品,以維持香港的本土文化。

作品引起內地傳媒關注,亦有報道杜撰其出生背景,虛構白水為日籍,更指他宣布封筆云云,「報道內容有真有假,初時我都有點怕,因為有些個人資料是我從來沒有公開過,例如出生自單親家庭,我不知是否對方估對了,還是其他原因」,自此白水開多了一個帳戶,保護自己的家人及朋友,增加私隱度,再者他因工作需要,不時到內地,事件亦令他帶來不安,幸好兩年過後,無驚無險,笑言目前還是「小薯仔(Small Potato)」。

另一個要面對的心理壓力是網民的謾罵、攻擊,縱然內容是千篇一律,卻仍造成壓力,「你一起身,打開inbox,個個都在責備你,『三日唔埋兩日』又被舉報,其實會影響你的創作心態。」而真實世界中,白水亦要保持低調,避免反佔中的老闆知道自己的創作,惹來麻煩。

(黃永俊攝)

社交媒體非出路 創作被牽著鼻子走

面對種種困難,白水仍希望自己成為政治漫畫家的接棒人,「這個是目標,但是不可能達到,報紙已經不再需要你,究竟還可以如何自處?」有人認為社交媒體是出路,白水卻不認同,他指網上的創作易流於「抽水式、發洩式」,要譁眾取寵,讓人「like」同「share」,「如果你要透過Facebook創作,你都係要給它牽著鼻子走,如果你在頭一個小時沒有500個『like』,你個post就『死』,所以會影響你去做創作,有時為了增加傳播性而走向呃『like』。」

白水的作品的閱覽量平均有8至10萬,受歡迎作品閱覽量更多達60萬,不過Facebook的政策在這5年已經改變,以前發布一個訊息,可觸及百分百的受眾,現貼文只會在有互動的讀者Facebook出現,要傳遞訊息並不容易,造就了關心政治的朋友圍爐取暖,進一步阻礙資訊流通,白水對前景不抱希望,只想珍惜眼前僅餘的言論自由。

第6屆人權紀錄片電影節於9月2日起舉行,門票現已公開發售,《漫畫爆高牆》為放映電影之一,內容講述世界各地政治漫畫家的生態,白水將出席9月13日的映後座談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