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斯殺警案見證黑人怒火  美國陷入種族內戰危機?

撰文:余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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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7月7日的達拉斯槍擊案,導致5名警員死亡,是美國自2001年911襲擊以來,導致最多執法人員死亡的事件。美國小報《紐約郵報》(New York Post)當日的頭版以「內戰」(Civil War)兩字為題,形容今次事件,在美國惹來極大迴響和爭議,不少人抨擊《紐約郵報》譁眾取寵,為黑白人種族矛盾火上加油。「War」一字明示了雙方處於對立狀態,勢成水火,戰爭的結局亦只會有一方獲勝。到底達拉斯槍擊案,是否標誌了美國正面臨一場種族對立的內戰呢?

過去一年,不滿白人警察濫用暴力殺害黑人的憤怒浪潮,在全美各地蔓延。 多個城市都出現示威抗議,要求為一再遭警察無辜槍殺的黑人伸張正義。7月7日,德州達拉斯舉行反對警察濫用暴力的和平示威期間,曾為退伍軍人的黑人槍手約翰遜(Micah Johnson),開槍狙殺在場值勤的白人警察報復,造成警員5死7傷。

美小報「內戰」標題惹爭議

最終被警方擊殺的約翰遜,在與警方對峙談判期間曾明言,「我想殺死白人,特別是白人警察」,又控訴警方早前接連在明尼蘇達及路易斯安那槍殺黑人。

儘管美國總統奧巴馬事後發表講話,形容約翰遜只是一頭孤狼,又稱美國民眾不要屈服於絕望或恐懼,「我堅信美國並非如同部分人所指稱的那般分裂。的確存在悲傷,出現憤怒,爆發混亂, 但也有團結一致」,「回顧我自己的生活經歷,我知道我們能行」,可是這次事件已令許多人關注, 美國動盪不安的種族關係,是否已邁入黑暗新篇章。《紐約郵報》的「內戰」標題,無疑是譁眾取寵,但也的確觸動了美國社會當前的敏感種族神經。

種族矛盾嚴重直迫1960年代

作為一份長期撐警的美國小報,《紐約郵報》近年花了不少筆墨,將抗議警察濫殺黑人的新興民權組織「Black Lives Matter」及相關社運人士描繪成本地恐怖分子。今次該報以「內戰」為標題,其中一處最惹爭議的地方,就是過度渲染黑人白人之間的暴力對抗。然而,無可否認的是,美國種族矛盾近年確有愈益尖銳之勢。《紐約時報》引述警官及社會學家指出,美國今日的種族矛盾程度,已接近1960年代末,大批黑人在全國騷亂的水平。儘管美國已經在法律上廢除種族隔離政策超過50年,但在全國許多地方,不同種族的美國人仍然沒有視對方為鄰居。他們沒有上同一所學校、不會在同一家商店購物,甚至不能夠獲得相同的服務。 

在2016年的今天,種族問題仍然是美國的熱門議題。過去幾年,手無寸鐵的黑人男女被白人警察殺死的事件接二連三發生,再次激起了美國國內種族關係的爭辯。弗格森(Ferguson)、巴爾的摩(Baltimore)和芝加哥(Chicago)這三個城市,已成為美國種族緊張關係的代名詞,但這三個城市同時有另一個共通點,就是像許多其他美國城市一樣,還是有着形同種族隔離居住的情況。 

黑白人的種族隔離生活

英國廣播公司(BBC)記者Rajini Vaidyanathan走訪了美國多個州份。他坦言,由路易斯安那到堪薩斯、由阿拉巴馬到威斯康星、由喬治亞到內布拉斯加,在這麼多州份之中,不同種族的人根本不會混合在一起,他們不是因為選擇互相隔離生活,只是情況就是如此。但如果種族之間沒有互動,又如何能一起去就解決問題開始對話呢?美國號稱是種族大熔爐,豈非只是一個神話?

據美國布魯金斯學會分析最新的美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黑白人口隔離生活的比例,在美國大城市之中雖然出現了窄幅下跌,但比例仍然是相當高。如果數值0代表完美融合,100是完全隔離的話,從布魯金斯分析顯示,美國大多數大都市都有50至70之間的隔離水平。

受西班牙語裔及亞裔逐漸遷入影響,全美社區「黑白分明」的種族隔離,有了一些減緩,但在美國中西部的大都市中,黑人與白人傾向居住於同樣膚色的社區,仍然是個事實。其中威斯康星州的密爾沃基市(Milwaukee)黑白膚色各據一方的情況,在全美國中最為嚴重。近來因為黑白族裔問題頻頻引發上街示威的奧巴馬老家芝加哥,名列全美種族隔離居住最嚴重都市第三位。

七成美民認種族關係差

在種族隔離生活最嚴重的美國都市當中,中西部都市佔了六成。研究顯示,這種「種族隔離生活」現象,其實跟社會經濟的「隔離」有着密切的聯繫:如果你是一個美國黑人,你會比一個美國白人更可能生活在較集中的貧困區域。這不是簡單的選擇問題,或者偶然的事,箇中因由可能是過去數十年來的房屋政策,阻止了一些非裔美國人在某些地區生活所致。 

布魯金斯的研究報告指出,理論上,要打破這種「種族隔離」,實現完全融合一體化,超過一半黑人需要移居。然而一些評論就直指,報告本身的這句說話,在措辭上已突顯了美國社會當前的問題——為什麼要移居的是黑人?難道不能倒過來估算,到底要有多少白人移居?

根據《紐約時報》7月13日公布的最新民調,69%美國人認為種族關係差,是1992年洛杉磯黑人種族騷亂以來其中一個最高的水平,六成人更認為種族關係正在惡化,比一年前的38%高出約20個百分點。若不正面解決問題,美國不但可能回到1960年代的烽火歲月,激進黑人反抗運動也可能全面抬頭,屆時美國就真的有可能發生一場撕裂國家的「種族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