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派和左派．博評】誰的初心？怎樣的毛左？

北大哲學系畢業生張雲帆等八人，最近在廣州工業大學參加讀書會時因涉嫌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被捕。他們被拘留一個月，警方未提出訴訟，卻強行實施監視居住六個月。他們的遭遇引起關注，300多位來自左派和自由派的知識份子參加聯署，指摘警方濫用司法程序，侵犯年輕人的合法權利。在壓力下，警方改為給予其中四人取保候審一年，事件還在爭議當中。

張雲帆在校期間加入北大的馬克思主義學會，研習左翼思想，組織關於北大校工權益的調查活動，被視為「左翼青年」，他的行為其實更容易令人想起一百年前北大的李大釗。但想不到，當習近平在去年10月份中共十九大期間，發表共產黨人要「不忘初心」的話音未落，這位左翼青年卻因關注社會議題而招罪，甚至要承認自己有「極端思想」，不可謂不是歷史的諷刺。

擁有社會關懷熱情的張雲帆，也被網上不少媒體歸類為「毛左」，但他的遭遇同時得到「自由派」和「左派」的同情，大抵反映在黨國要打壓一切不依從主旋律的異動的「新時代」，思想和分析上的分歧其實都是次要。「讀書無罪」、「不應因言獲罪」，「要求實現憲法所保障的權利」等等，應該是一條共同底線。

事實上，中國大陸內部在過去一段時間，湧現不少思想流派，形勢非常錯綜複雜，導致同一個名號可以有非常不同的實際意涵。所謂「毛左」又究竟意味什麼？對於有官方背景或官職身份的人來說，「毛左」其實是一種強硬派，透過肯定毛來推崇毛的威權，以及毛在文革所散發的那種半封建半宗教狂熱下的強人魅力。另一些「毛左」則通過認同毛的反美反日姿態，來表達一種民族主義認同的心理需要，但他們對現實世界和當下的中國，卻不一定有一套真正站得住腳的「左」翼立場。和「官方毛左」一樣，這種「毛左」也只不過是一種「靠左」的投機主義。

另一些「毛左」屬於知識階層，這些人嘴巴上對「毛」與「左」的理論洋洋灑灑，姿態很顯眼矚目，但重點在於自我標榜，以「毛」加「左」作為文化資本，但他們的利益位置和立場，與他們反對的「右」或「公知自由派」沒有大差別，都是官家的「食客」。

和上述這些口頭「毛左」不同的另一些「毛左」，卻是來自社會底層，或者與底層有長期接觸，認為毛當年用的群眾語言，比自由派那些精心雕琢，理性中庸的語言更能說出底層心聲，更有充權感覺。這些「毛左」和其他地方的「民粹主義者」沒有本質的分別，又或者，他們本身就自認為是真正「接地氣」的「民粹派」。他們總覺得自己才是貼近群眾，自由派則是「離地」空談，或者偽善地利用自由主義的修辭，來為權貴資本說話。

可是，這些「毛左」並不會在黨國官方重新在口頭上表現「左傾回潮」而更有活動空間，因為官方的「極左」其實是「極右」，而官方最忌諱的正是「左」會化為組織，變成行動。當他們備受打壓，無可避免地，最終還是要訴諸他們在理論上討厭的自由派們所高舉的憲政自由和權利。

【編按：本文原載《01周報》，原題：「誰的初心？怎樣的毛左？」，本博文題目由博評編輯所擬。】

（本文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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