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質直擊】日文員變詐騙交友網話事人 飛港硬碰操內地口音中介

撰文:張雯 吳光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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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01》昨日(28日)報道,早前聯同日本放送協會NHK聯合調查,發現有多名日本平民被盜身分,透過香港中介公司及律師行,成立離岸公司,在不知情下成了詐騙交友網站的傀儡「話事人」。在日本小豆島生活的多田羅惠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捲進這場跨國罪案,決心隨NHK採訪隊來到香港,誓與貿然代她開公司的香港中介與律師行對質,揪出交友網站的幕後主腦,究竟她能否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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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祕的日本投資公司涉盜取了多田羅與另外至少兩名事主的身分後,透過香港中介榮升集團,在避稅天堂英屬安圭拉成立離岸公司,以經營詐騙交友網站。

這天多田羅甫下機,便直赴尖沙嘴,「視察」其公司辦公室。來到利時商業大廈穿過一間間服裝店,半信半疑日本交友網站,為何會在這個香港潮人集中地開設辦公室。一如所料,上址實為不相干的會計公司,且已人去樓空,多田羅自言「本已知道那公司不是正派,所以不是太驚訝……」

被盜身分的多田羅惠見(圖中穿杏色長上衣女士),在NHK記者(穿黑套裝女士)陪同下,赴港追查真相。(羅君豪攝)
多田羅(最左方)與記者尋找香港中介榮升的香港辦公室,結果發現這些地址都與榮升無關。

涉事中介 內地人經營

翻查公司註冊紀錄,榮升的基地實為深圳,由內地人經營,不過公司報稱的地址則在尖沙嘴、旺角等地,多田羅隨後造訪也撲空。巴拿馬文件揭露,詐騙交友網站的幕後主腦,多次與榮升一名員工Ivy Yan Shuang(閻霜)電郵聯絡,由她負責代辦公司註冊手續。記者喬裝客戶,Ivy提議在滙豐銀行總行會面。 

會面過程盡見榮升根本未有作盡職調查,核實申請是否由本人提交。Ivy以流利日文介紹代辦離岸公司流程,「開設離岸公司只要電郵護照副本就可以,客人也不需要過來香港,我們有六七百名日本客戶光顧」。

香港中介公司榮升的員工Ivy(圖左)約記者在匯豐總行見面,並表示客戶給他們資料就會開公司,香港中介全部都是這樣,她們的日本客人也不會親自來香港。

中介:可避過銀行審查

為打撃洗黑錢罪行,近年本港銀行大幅收緊為離岸公司開設銀行帳戶的要求,巴拿馬莫薩克.馮賽卡律師行(Mossack Fonseca)文件洩密風波後,金管局更去信各銀行,點名要求銀行檢視有否客戶透過該律師行成立離岸戶口,並須向局方提交資料。

惟Ivy向記者表示,她與不少銀行要員相熟,一條龍為客戶開設銀行戶口,暗示可避過嚴格的反洗黑錢審查,「我們是保證開戶,比較推薦DBS(星展銀行),你們要自己去的話,別人根本就不開,我們是直接找了總行的領導去審批這件事情」。她又聲稱有門路在匯豐開戶,「匯豐我們也有人,但是問題是要求你一年500萬美金的入帳」。

不過當多田羅質問其身分為何被盜,被偽造簽名,再遭榮升協助開設離岸公司,Ivy急急撇掉關係,透露一間日本投資公司呈上多田羅的資料代辦離岸公司,惟拒絶透露該公司的進一步資料,「我甚麼都不知道,客戶給我們資料,那我們就開。香港中介全都是這樣的,日本客人也不會來香港」。

會計界立法會議員梁繼昌指,榮升未有核實申請人身分的做法兒戲。(余俊亮攝)

梁繼昌:無核實身分做法兒戲

會計界立法會議員梁繼昌直指,榮升未有核實申請人身分,做法兒戲,「單憑電郵裡的護照副本,那到底這個人是否存在呢?護照是否是偷回來的呢?如果沒跟客戶會面,根本無從知悉」。

負責開設安圭拉公司的莫薩克・馮賽卡律師行員工則試圖把責任推向中介,又強調律師行只會與委託他們的中介直接聯繫,「榮升負責管理這間公司,我們都根據他們指示,如果事主想關閉公司的話,你們要問榮升」。記者自11月11日多次電郵和致電莫賽克・馮賽卡律師行香港辦公室和巴拿馬總部,惟截稿前未獲任何回覆。

莫薩克·馮塞卡律師行香港辦公室的員工(圖左)告訴多田羅,客戶的資料是中介提供的,並且律師行只和中介聯繫,不與客戶直接聯繫。

大律師:港中介及律師行或犯虛假文書罪

大律師梁允信指出,不論中介和律師行,均有責任嚴守金管局反洗黑錢指引,向客戶進行盡職調查,核實其身分和從事的業務。梁允信又指,事主個人資料雖大有可能在日本被盜,惟偷用資料開公司的過程在香港發生,故應受香港法律規管,「如果香港中介和律師行明知當事人沒有授權用這些資料開公司,很可能干犯使用虛假文書罪。

究竟為何日本不法之徒,千里迢迢透過香港開設離岸公司?大律師梁允信解釋,此舉令幕後黑手可獲雙重保障,「開設離岸公司的其中一個原因,是隱藏背後是誰持有這間公司,利用偷來的身分來港開公司,政府要調查這間公司背後是誰,會非常困難」。

港中介數目全球居首 有中介利用無監管漏洞

多田羅在香港頻撲,始終找不到盜取她身分的黑手,亦無法解散根本不是她開的公司。「除了榮升之外,其他公司是否也這樣做?」多田羅既無奈又困惑。但她表示不會就此罷休,回到日本之後會繼續追究,並考慮向執法部門求助。

事實上,香港一直是活躍的離岸中介中心,根據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的統計,香港中介之多,名列全球第一,達到2212間;涉及「巴拿馬文件」的香港人及相關公司,到2.6萬個,全球排行第二,只較內地少。

巴拿馬文件顯示,榮升以中介身分成立的離岸公司多達51間。除記者聯繫到的3名日本人,證實了自己被盜用身分,榮升的其他「客戶」是否也是如此?除了榮升,2000多間香港中介,是否也會有同樣問題?

梁繼昌表示香港的專業機構如銀行、會計師行、律師行等都有非常嚴格的程序規定,但中介公司只是普通的香港註冊公司,將客戶轉介給海外的專業服務提供者成立公司,缺乏監管,「所以這些所謂中介,可能是容易出事的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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