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稿】于謙用得其所，海瑞請勿高攀
日前，兩個建制派的人物都分別拿出明代的忠臣去自喻宣傳，一個是尊貴的已宣布結束選舉工程的葉劉淑儀﹝葉劉﹞；一個卻是從臭格出來的前政協劉夢熊﹝尖啤﹞。前者說了海瑞(1514-1587)、後者講了于謙(1398-1457)。
文：馮浩恩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減了三十多磅的尖啤在出獄之時對著記者就背了于謙的《石灰吟》，內容淺明易懂。于謙確實是嚮噹噹的人物，當然在明英宗時年發生土木堡之變，堂堂皇上竟然被北方強悍戰鬥民族瓦剌俘虜，朝廷只好另推親族出來當皇帝，是為明景帝。及後瓦剌圍京城準備來個殺光燒光搶光，身為兵部侍郎乃臨危受命打個京師保衛戰，居然在精銳全失下死戰成功，保住大明江山，于謙官升少保，大約是政治局委員的級等。然而，中國歷史極少有先皇未死、後者登極而又平安無事的情況。果然，英宗回京做了個「奪門之變」歸位，身為「前朝」重臣的于謙順理成章地被判「謀逆」的罪名被誅。而《石灰吟》直接道出了于謙性格剛直、政府黑暗、抗外英雄等鮮明性格，歷史對于謙這人物爭議亦不大。而尖啤以這詩自喻用意明顯不過，回想從前的趙連海案、保鈞、孔慶東侮辱港人事件等，他大致上可以維護香港人的核心價值。「要留清白」都是自身的聲譽受了屈辱而已。
事實上，于謙死後三十年，明憲宗終於給他平反立牌，而到今天北京仍有于謙墓這個「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其實海瑞及于謙都是明代忠臣義官，不約而同，二人都曾被錦衣衛查緝兼下獄，不過海瑞的角色、地位並不相同。
亳無疑問，海瑞也是個好官，既清廉又樸素，但是一個道德怪人，「布袍脫栗、藝蔬自給」，即是自己在自耕地上自給自足，不喜歡交際應約。但「拎把劍斬妖除魔」就言重了，為民間打過權貴是有的、有「海青天」之美名倒是真的。然而，海瑞之忠不在戰鬥不在民政；乃是拼死上書狂罵聖上的過失。休妻妾、散家財、抬棺木、諫嘉靖。海瑞乃是地方六品小官，並非中央諫員；並非唐代魏徵可以隨時激怒太宗的級數。他在《治安疏》寫當今皇帝喜仙丹、無情義、「天下的人想你死好耐啦！」，然後再寸上嘉靖帝一句：「你和漢文帝比較差很遠了。」當然皇帝為免他成為忠臣比干而自己變成紂王的罵名，才投獄免死。故海瑞一直覺得最大的「魔」是「君道不正」，即是皇帝本身的行為。當然「盡忠如螻蟻」的海瑞並非反對派，是犯顏死諍老古董兼道德怪。更有人認為他是「好人不是好官」的最佳註腳。
看官們，那位欣賞海瑞的政客，做了多少直諫死諍的奏表給嘉靖帝呢？那麼有誰可以把自己的名字與海瑞拉上關係呢？有。他叫彭德懷。共和國十大元師排次席的彭德懷。
誰都知道彭德懷因為三面紅旗的失誤，1959年在廬山會議上首個發言批評毛澤東的共產主義錯誤政策，更直指是毛澤東搞獨裁、不民主的結果，極有海瑞之真傳。彭的下場當然馬上下野、更被打為反黨集團及修正主義者。及後明史專家吳晗寫的《海瑞罷官》出台，毛澤東認為是為彭德懷翻案的題目，此劇更成為十年文革的導火線。彭德懷又被硬禁軟禁了十多年，含恨而終，到死後都因為政治敏感而跟劉少奇一樣只可以假名安葬。到1981年鄧小平等人才正式為彭平反。
歷史從無真相，惟有相對的真相及邊界。正如隨口用上納粹德國及集中營猶太人都是不恰當的比喻。
（本文為投稿，稿件可電郵至iwanttovoice@hk01.com；文章純屬作者意見，不代表香港01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