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配角誕生】杜琪峯苛刻鍛鍊林雪 一晚仆40次 紗布包3年  

撰文:許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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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獎後,林雪衷心多謝杜琪峯,幫助他由幕後走到幕前,更多謝銀河映像,這一間不收學費的電影學院。

林雪昨晚於《第十一屆亞洲電影大獎》上,憑《樹大招風》方老闆一角奪得最佳男配角。戲中角色是葉國歡北上發展的盲公竹,性格唯唯諾諾,務求左右逢源搵餐食,在奉承成風的環境下得以生存,反觀葉國歡正正是他的反面,到頭來就是活得不耐煩。

真人的林雪也算吃得開,由杜琪峯御用配角,至今已成為金牌配角,有他在,已是一份卡士。滿有天津口音的林雪,十多歲來港,1986年加入影圈擔任場務,惡形惡相的外表令他贏得不少客串機會,手下一、殺手乙等角色倒演過不少。最初是為生活才入行,客串也是玩票性質,斷想不到日久生情這回事,同樣發生在林雪跟演戲的關係上。當你認定林雪只是本色演員,每一幕都只是在演自己時,他背後所付出的努力,其實超乎你想像。

葉國歡以花瓶賄賂科長,但花瓶之意真的只指向禮物?
上圖為林雪在《暗花》的首次演出,跟梁朝偉有對手戲。下圖為《非常突然》,是他親自爭取的角色。

站在一旁去上堂可能是多演老粗角色,觀眾很容易便一咬定︰「他只是做自己吧!」首先,能在鏡頭前輕鬆地做自己已非易事,再者能得到杜琪峯認可的演出,就更是不簡單。別看他為人粗枝大葉,做事隨心,其實他的細心早放到電影處。據《銀河映像︰難以想像》一書訪問提到,他當場務時,終日站在杜琪峯背後,一直在看演員的演出,又細聽導演如何作出調校,剔除中間的粗口橫飛,正正就是一節最好的電影理論課。加上林雪不時會將自己代入角色,幻想這一幕如果由自己來演又會怎樣,經過一輪演員的自我修養後,他功力其實正在遞增。難怪林雪得獎時說要多謝銀河映像這間不收學費的電影學院。

早在銀河映像成立(1996)前,林雪已有機會在同是杜Sir主理的大都會電影公司任場務,杜Sir最喜歡找身邊的員工入鏡客串,而林雪終於獲這機會,被賞中的第一部作品是《暗花》,跟梁朝偉有對手戲。少少的戲份,換來大大的過癮,當下林雪就似初嚐一口譚仔米線,從今便好想再吃多口、吃多碗、餐餐吃。於是待杜Sir開拍《非常突然》時,林雪竟向杜Sir自薦想演一角。問題不大,反正角色多的是,路人甲乙丙悉隨尊便,但林雪要求想演多一點。「我自己覺得可以,但不知道導演覺得可不可以,便向導演自薦。」結果杜Sir首肯,給予他一個大賊,有對白。演後大導當然沒有什麼讚許或評價,總之隨後的作品都有他份兒。

這造型包足3年,為求連戲,紗布不准洗,原汁原味。
既要一Take過,又要硬着地,一晚40下,這一幕可謂以血肉堆成。

放下掃把演戲,脫下戲服掃地

坊間有以「放下掃把演戲,脫下戲服掃地」兩句話來形容林雪,事實上林雪的確過了好幾年場務演員混合的工作模式,直至《PTU》,杜Sir大膽起用他為重要角色反黑組沙Sir。故事講沙Sir因為在後巷跌一交,連配槍都失掉,急於在一晚內尋回,誤打誤撞間竟阻止了一單嚴重罪案發生。林雪在戲中頭尾分別跌兩次,第一跌開鏡無耐便要拍,短短幾秒鐘的畫面,講求認真的杜Sir足足拍了個多小時,林雪亦足足要跌40多次,由於要拍到跌地一刻,不能用墊,每下都是真跌,奈何都達不到導演要求,然後林雪提議︰「不如將我整個人抽起來反彈再摔到地上。」結果這一跌一Take收貨,但這一跌阿雪喉嚨位置撞到牌石碑受傷,醫足3個月才根治,幸好那一記不是撞到頭,否則不堪設想。

又因為《PTU》是講一晚內發生的事,戲中各人的造型和戲服都要連場,連林雪頭上的紗布和棉花為免血迹位置不同穿崩,都要沿用同一條。電影斷續拍攝橫跨3年,制服髒了可以洗,唯獨這條巾洗不得,於是拍了3年便包足3年,可以想像那份濃烈的氣味足拒人千里。「拍到最後一日,問准導演不會再補戲,便立即把紗布掉落海以洩心頭之憤。」

被譽為《鎗火》延續片的《放.逐》,銀幕上有型得很,鏡頭下又是另一場辛酸。
兩師徒的感情,就似傳統的父子,口硬心軟。

嚴師出高徒

杜Sir對林雪特別嚴苛是眾所周知,但苛刻到去到折磨程度又有冇聽過?林雪曾憶述拍《放.逐》時,有場戲要他從十幾呎高的位置,拉住帆布跳下去,當時地面只墊了一層紙盒,結果一跳,即傷了韌帶。礙於這一跳杜Sir不收貨,於是被逼再跳,跳到第三次收貨後,才送他去醫院。同樣是《放.逐》,一幕要他跟黃秋生、吳鎮宇、張耀揚,扮有型從沙丘半行半跣落去,結果落到尾他不小心仆倒,屁股插到鐵釘,痛不欲生,但the movie must go on,拍攝依然繼續。

雖然嚴苛,但林雪仍然會視杜Sir為爸爸般尊敬,「他賦予我電影的生命,給我好的基因。」今天的林雪貴為金牌配角,檔期相當密,但對杜Sir的呼召還是會隨傳隨到。「有次開《單身男女》,第二朝便開工,但前一晚11點才通知我,你以為我沒戲拍嗎?」氣結的話說不完,但最終身體都是誠實地現身。這份師徒情,相信只有當事人明白,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