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山竹】人數不足會扣糧 保安員直踩24小時僅以餅乾充飢

撰文:李家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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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強颱風「山竹」早前襲港,正當市民安坐家中避風避雨,社會上卻有一群人默默守護大家。有人會擔心他們的安危,然而受生活所限,他們甚至未必有選擇的權利。
有保安員表示,在颱風下因沒有同事交接,加上若然負責管理大廈的保安員人數不足,公司會被罰錢,連帶集體扣糧,結果唯有在飢寒交迫的情況下「直踩」兩更,連續工作24小時;這一切,湊成了他們用生命冒險上班的原因,背後卻是低廉的工資及所謂「勤工獎金」。

阿欣上班途中不幸遇上交通問題,最後懷著內疚的心情下缺勤。(余俊亮攝)

阿欣與香港大部分的保安員一樣,在上周日(16日)天文台已懸掛八號風球訊號下,她繼續如常乘搭地鐵前往工作。阿欣表示,走往地鐵站的時候,密封的雨衣抵受不住巨風,在街上被強行吹開。在風吹雨打下,阿欣一步一步總算走到了地鐵站。

公司曾警告會扣糧 但基於安全唯有「內疚」缺勤

然而當時天文台剛改發九號風球,阿欣上班路上有露天路段,因此港鐵職員告知鐵路將不能通行。阿欣此時已心生退意,打算缺勤一天。然而公司卻警告,當天缺勤不能以年假抵消,而是會直接扣除一天的薪金,並將失去每月一次的勤工獎。阿欣指,當時雖然擔心會加重同事的負擔,但基於安全及家人擔心的因素,最後依然在懷著內疚的心情下缺勤。

相對於可以選擇缺勤的行家,獨力維生的平哥在打風期間「直踩兩更」,連續工作24小時。(余俊亮攝)

有人選擇缺勤,然而在保安員的工作環境下,大多人都沒有奢侈的選擇權。今年62歲的平哥,在九龍區某單棟式大廈擔任保安一職。他一人居住,沒有其他家人支撐,只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作為早更保安,平哥當日在早上5時許已乘搭港鐵頭班車上班,以趕及7時的上班時間。

「打風更」既要掃石灰 又要清理樹葉

颱風「山竹」襲港當日風力強勁,街上不少樹木被連根拔起。平哥當日如常在電梯大堂當值,然而因正門及後門都透風,整個大堂都被烈風捲襲。平哥稱,每一次吹起大風,日久失修的牆壁就會跌出石灰,而除了石灰,平哥同時亦要到天台清理阻塞渠道的樹葉:「唔通渠嘅話,水就沿樓梯一直流落嚟。」颱風下大廈清潔工不用上班,孤身一人的保安員,就此擔起照顧一整座大廈的責任。

一個人支撐整座大廈的運作,平哥直言「恰眼訓都唔敢」。(余俊亮攝)

當日颱風襲港,夜更無從上班,作為早更的平哥,自然不能下班,唯有繼續當更。

與當晚大部分的市民一樣,保安員同樣要面對進餐的問題。街外橫風橫雨,勿論外出的風險,街上亦早已沒有食肆營業。但夜更的工作才剛剛開始,如何渡過漫漫長夜也成為問題。平哥說,幸好過去一直有將小包裝餅乾放在抽屜以備不時之需,在「山竹」襲港的這一晚,幾包餅乾成為了平哥整夜的唯一食糧。

保安崗位上亦能感到大風擦過

由日出開始工作,一直至日落、再日出。整整二十四小時,街外險象環生,大風從肩膀擦過,平哥即使安坐室內,亦直言「根本連恰眼瞓都唔敢。」所以下班回家時,平哥的確是飢寒交迫。

幸好,公司讓其他同事頂替了平哥翌日的早更工作,他才得以鬆一口氣。然而,雖然「山竹」已走,街上的交通工具仍未全數恢復運作,平哥腦中雖然閃過乘搭的士的念頭,但因為價錢昂貴,平哥身體再累也不敢搭,最後只好慢慢步行回家。

打風期間大多保安如平哥都沒有當值津貼,但卻因人手問題要身兼多職。(余俊亮攝)

保安人員「不夠數」會集體扣糧

為同事「直踩」兩更,是因為愛,還是責任?平哥毫不猶豫地回答是因為責任。

平哥轉述保安公司的說法,對方指因為合約中承諾了向大廈提供多少個保安員管理大廈,如果有保安缺勤導致上班人數與合約不符,公司會被罰錢。

「如果公司畀人罰錢,就會扣我哋糧,而且係全部人一齊扣。」為了不讓其他同事因為自己而扣糧,平哥只好硬著頭皮上。加上缺勤將被扣價值500元勤工獎,在領取最低工資的平哥面前,500元早已超過一天的薪水。所以說到底,賭上性命上班24小時的原因,其實也是因為窮。被問到他日如果再次遇到強烈如此的颱風會否依然選擇上班,平哥只苦笑道:「我都無得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