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天心不息 獨自守望公民廣場 王婆婆真普選夢不滅

撰文:余睿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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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國教、撐港視、佔領運動……公民廣場見證了本港一場又一場的民間集會,對你我,對香港,早已埋下民主的種子,惜未見開花結果。
佔中過後,這片土地回復冷清,但六旬民運常客王婆婆未敢忘記,每星期至少兩天由深圳返港,直奔公民廣場外,用彩色膠帶貼上圖案及字句,表達真普選訴求,默默追求熾熱的民主夢,且揚言「如果有一日病重,希望返到公民廣場死。」
由相信梁振英會有所為,終失望走上街頭抗爭,未來的路,或許只剩下堅持。

王婆婆堅持每星期來到政總,只盼有朝一日,香港可得到真普選。(梁銘康攝)
我好想有普選,只要有民主先可以令大家有一個安定社會,起碼民選特首為求連任,第一屆期內會做到成績。
王婆婆
王婆婆曾在外地獨自定居多年,令她比其他人更有冒險精神。(梁銘康攝)

眼前的王婆婆至今仍獨身,無兒無女,她身穿寫著「敢抗命堅抗爭」的黃衣,滿頭白髮,身形嬌小,與記者談天時總掛著笑容,說話溫文有禮,難以想像她抗爭時,是如何不畏強權,大聲叫喊。她說:「我好想有普選,只要有民主先可以令大家有一個安定社會,起碼民選特首為求連任,第一屆期內會做到成績。」

王婆婆在香港土生土長,曾隻身遠赴維也納及美國定居多年,又不時獨自旅遊,故闖出一股冒險精神。然而,當她打算回港定居時,卻發現自己無力在港置業,又不想被租金束縛,故只好在深圳置業。她憶述,1989年曾在港短暫停留,碰上六四事件,北京學子無懼政權、勇於抗爭的歷史,早已植根其心底。曾經,她相信中共有心管治好香港,「當時大陸經常宣揚香港會有民主,我真係相信會有」。

四年前,梁振英競選特首,她覺得「唐英年做咗咁多年官都無作為」,所以寧願支持梁振英。可惜事與願違,梁在2013年年初發布的第一份施政報告,令人大失所望,「根本冇一個詳細規劃,同之前有咩分別?」自此,她對香港政府徹底失望。

2012年學民思潮發起反對國民教育集會,王婆婆亦參與其中。(學民思潮Facebook圖片)

反國教首次出席抗爭

那麼王婆婆何時走上民主抗爭道路?2012年9月,政府因推出國民教育,引起廣大市民不滿,政府總部被成千上萬「黑衣人」包圍,他們高叫「反對洗腦教育」,王婆婆亦手持自己所寫「國民教育慘過吸毒,一朝中伏世代延續」的標語,在政總外靜坐數日。這是她首次走上街頭抗爭,只因覺得教育很重要,不想政府領導學校、管制學生,令新一代只懂吸收資訊卻無獨立思考能力。但她坦言當時仍怕被人認出,只敢「包到冚」示人。

國教一役後,王婆婆的身體響起警號,左邊乳房被驗出有腫瘤,雖非惡性,但仍需切除三分一的乳房,並休養了一年多,直到2014年7月才「復出」,參與佔中預演,之後積極參與抗爭。

佔中留守難以安睡

2014年9月28日,佔中啟動,最高峰時,她連續留守6日5夜,其他日子中港兩邊走,坦言好辛苦,既擔心過關會「被失蹤」,亦擔心過勞致腫瘤復發或轉移,「不過50幾、60歲人,死都冇所謂,而且當時以為佔中會爭取到(真普選)」。

王婆婆大病一場後,仍堅持參與佔中。(資料圖片)

面對無情催淚彈的攻擊,王婆婆感到難以置信,猶如置身六四現場,激發她留守至體力不支。幸有一班年輕人對她照顧有加,替其準備眼罩、口罩、雨褸等裝備,故她最終沒有「食彈」。她一直堅守,累了在營內睡一睡,卻因太擔心現場情況,難以安睡。

佔領時,警方多次清場,有一次王婆婆站在年輕人之前,雖然當下有一絲害怕,但更多是希望保護這群「後生」。直到終極清場那日,她與大家一同留守,最終被警察「抬走」。

希望有官員見到,多一份機會畀佢地了解到香港人的訴求。
王婆婆
張德江訪港其間,王婆婆舉黃傘表達訴求,最終被警方「屈手」帶上警車。(資料圖片) 

深信堅持可得民主

「我覺得香港人唔夠團結堅持,我相信只要大家都堅持,一定會追求到民主。」王婆婆在歐洲見過歐洲人為抗爭,可以一家大小,自駕到首都,但香港人,即使30分鐘路程也未必願意參與。四年抗爭路,眼見不少戰友慢慢離開抗爭路,她坦言覺得孤單,但並未因此磨滅了爭取民主堅定的心。

今年5月17日,王婆婆趁人大委員長張德江訪港,身穿「平反六四」T恤,在特首辦對外的石級上舉起黃傘,表達爭取真普選的訴求。當走上行人天橋,她被警方出手阻止,唯有站在原地舉傘,最後更遭警方「屈手」帶走。她痛斥:「你哋幾十個警察圍埋嚟,我得一個人,咩都無做,驚我反抗?根本就係無理。」

凌晨四時起床 來回車程五小時

「堅持」二字是訪問中聽到最多的詞語,王婆婆更是身體力行。現時,她會因應身體狀況,至少一星期兩日到公民廣場外的已封鎖「緊急車輛入口」,獨自以彩色牛皮膠紙貼出不同圖案,例如以「追夢」二字貼成黃傘,假期時更增添節日色彩,表達追求真普選的意願。

從其家中出發到港島,來回車程需時五個鐘。為了避開繁忙時間,她凌晨4時多就起床,晚上或要10點幾才回到家,但為了民主,她從不言苦。「希望有官員見到,多一個機會畀佢地了解到香港人的訴求」。立法會及政總的保安也見怪不怪,更笑稱有「王婆婆示威區」,雙方平時見面也會禮貌地打招呼。

王婆婆以「追夢」二字貼成黃傘,並寫下自己對香港的期望。(余睿菁攝)

一名六旬婆婆獨自坐在這個「王婆婆示威區」,其實也頗為危險。王婆婆說:「有疑似建制人士可能會駛架車埋黎嚇我,又有人會鬧我。」儘管如此,她未敢言棄,一聲加油,路過小朋友的一個笑容,對她而言,都是一支強心針,鼓勵她堅持下去。

王婆婆認為香港亦可以成為內地榜樣,慢慢讓中國建立民主政權,改善中國人民生活。最後,她希望全球各國都可得到民主,「只要有民主,戰爭都會由『血戰』變成『票戰』,唔會再有流血事件。」

訪問結束後,王婆婆再回到「王婆婆示威區」,繼續走她的抗爭道路。